毕天雨有如离开水底的鲤鱼,张大了嘴喘息着,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手指的指节也因为过度用力握拳而发白,身体像只虾子似地弓了起来。看着毕天雨承受痛苦的样子,方霞云陷入无边的紧张不安和自责之中,心里更是不能原谅自己,暗恨自己的成事不足,无声地哭泣着。而不知火小夜只是注意着毕天雨肩上『无名火』粉末的变化,左手五指齐屈成爪,静待结果。
有如水珠滴落滚烫的热锅子,『无名火』粉末迅速地融入毕天雨皮肤之中,汇聚成一丝淡红色的线条,越过穿云箭造成的伤口,一直线地朝向毕天雨心脏延伸。刻不容缓的紧要时机,不知火小夜左手快捷地重扣毕天雨肩头,五指指甲全都陷入肉里,有如牢笼似地限制住『无名火』毒素的进路,淡红丝线渐渐缩短,变成了红色的一个小点,不知火小夜『星燄』一挑,毕天雨肩头那一点红点连着一块皮肉全被削了下来。
毕天雨如释重负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喘息的频率也渐趋缓和。不知火小夜再次在毕天雨肩上伤口撒上一些不知功效的粉末,静待了片刻之后,不知火小夜终於展露笑颜,欢呼道:「成功了!我就知道一定会成功的!」毕天雨用虚弱的声音问道:「到底现在情况怎么样?」不知火小夜轻笑一声后道:「穿云箭毒被我的『无名火』盖过……或许该说是被『无名火』侵蚀……还是融合呢?嗯……要怎么解释呢?总之,我解了『无名火』的毒,连带把穿云箭毒也一块儿解了,你现在没事了!」
方霞云此时才轻声地唤道:「雨……」毕天雨轻轻地一招手,在两女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由不知火小夜包紮着伤口。「云姐,没事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错,是那何谈庆太阴险了,我一定会找回这笔帐的,你就不要再一直耿耿……嗯?耿耿甚么啊?」毕天雨皱眉问道。方霞云犹带泪痕的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紧紧抱着毕天雨,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道:「耿耿於怀。」毕天雨轻抚着方霞云的如云长发,道:「嗯,别再耿耿於怀。」
不知火小夜和方霞云悄悄退出房外,并肩走到了房外花园中的凉亭,毕天雨则在房中安安稳稳地沉沉睡去。刚刚才在鬼门关前把毕天雨拉回人世的不知火小夜心情十分愉快,嘴里哼着旋律轻快的小调,拿着『星燄』仔细地清理着。「小夜,教我更强的武功!」不知火小夜一脸愕然问道:「啊?」方霞云神色坚决地再说了一次:「教我武功!我不要再成为雨的包袱,我讨厌每次都因为我的原故而累得雨疲於奔命,我要变得更强!」
不知火小夜依旧是一脸愕然,定了定神,仔细地确认了方霞云的决心之后问道:「云姐你没有跟雨他提过这件事吧?」方霞云一脸黯然道:「如果我向他要求,他一定会答应的,只是……我不希望这么做,他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了……」不知火小夜一阵沉默,方霞云无所谓地道:「不行吗?那算了,当我没提过。」不知火小夜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教,只是本门的武功都是从小练起,循序渐进。云姐现在才开始起步恐怕是太晚了一点……而且云姐你已经先学过了剑术,和我的刀法完全没有交集,我是有心无力啊。」
方霞云勉强打起精神道:「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了。」只要是有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她的失望。不知火小夜拚命地搜索脑海里所知道所有可以让方霞云的剑法变强的方法「嗯……云姐的内力普通,招式也不够细密,步法也不算灵巧……」耗尽心思还是没有想到任何可行的方法。抛开心中烦躁,方霞云整理了一下略微散乱的长发,道:「小夜,去准备一下,雨的伤势出乎意料的重,明天我们就回天梦院,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探天府门对我们的态度……可以吗?」「包在我身!」难得方霞云主动开口,却帮不上她的忙,「至少这个任务要办好!」不知火小夜暗下决心。
无星无月的暗夜,不知火小夜换上了熟悉的黑衣装束,全身所有可能引起敌人感应的气息完全收敛,有如躲在黑暗中的影子,完全无迹可循。借助『星燄』做出许多原本不可能做到的动作避过了无数明岗暗哨,不知火小夜一路飞簷走壁,来到一处她认为应该是重要人物居所的大房子。三队巡逻的卫士,不停地绕着走廊警戒着,偶而还传来几声狗的吠声。
「守备这么严密,这里住的是谁呀?」从怀里取出专为掩盖狗的敏锐嗅觉的药粉撒在身上,不知火小夜从较低的楼层纵身一跃。一踏上屋顶就看到了两个守卫正背对着自己,由於角度的关系方才跃起时并没有发现,情急之下又跃回原位「好险……好,上面不行走下面!」觑准了三队巡逻卫士交错的一瞬空档,闪身进入一间没有点灯的空房。
「你们想在四川找人?哼!四川是我天府门的地盘,由不得你们这些外人来此撒野。你们回去转告寒天青何谈庆,最好不要把姓毕的小子逼急了,谁知道老傢伙是真死还是假死,如果老傢伙没死的话,把他惹了出来可是大家都要遭殃!」紧附在隔邻墙壁上的不知火小夜清楚地听到这一段话「看样子赵立原并不想和我们为敌……老傢伙是指雨的师父吗?」此时传来开门和有人离开的脚步声。
「飞儿,看样子那毕天雨是躲到咱们四川来了,把他找出来!」「是!孩儿马上去办!」不知火小夜听到这里觉得已经掌握了想要知道的讯息,正想离去时却又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道:「伯父,我回去请大哥派人帮忙找好吗?」「这声音是…唐碧!」「不用了,这点小事交给飞儿去办就可以了。」「那我先回去了。」不知火小夜也一溜烟地离开原地,返回赵飞特别为毕天雨化身的雨儿姑娘准备的房间。
隔天,方霞云藉口毕天雨身体不适返回天梦院,赵飞虽然不愿但也莫可奈何。回到了天梦院,月姨早在大堂等候多时了,迎了上来道:「雨儿啊,有位女客人在楼上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云踪魅影(25)
再也维持不了高贵冷傲的气质,原本面无表情的严如霜有如春冰融化般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是你们!」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卸去易容改扮,回复本来面貌,娇笑着和严如霜诉说着分别后的遭遇。受到冷落的毕天雨认命地关上房门,垂头丧气地躺到床上,有气无力地道:「云姐,告诉月姨今天我要休息,不要来烦我……」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听完了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的叙述,严如霜沉吟道:「长江联加龙游帮啊……毕天雨他一定不要我无天宫的帮忙,只有我们四个又嫌势单力孤……没办法,只好暂时躲在天府门的势力范围内,等毕天雨伤势功力回复后再说啰。」方霞云微笑道:「我和小夜也是这么想。」想起了唐碧的一番话,不知火小夜忽地问道:「唐门和天府门到底是甚么关系?」严如霜道:「唐门上代门主『无手』唐白和『邪影枪』赵立原是过命交情的拜把兄弟,两派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关系。为什么突然提起唐门?」
不知火小夜把昨夜所闻说出来,严如霜思索一阵子后道:「自从上代门主唐白病逝之后,唐门现在是由唐白的长子唐誉出任门主……这个人我见过,阴沈沈的不太多话,武功应该不弱……不过除了偶尔出售各式暗器之外,唐门鲜少插手江湖事务,所以只要毕天雨的身分不要曝光,应该不必提防唐门的势力介入。」拿起桌上茶点放到嘴里,方霞云边吃边说道:「窜搂……铺吕彻切四搂﹝算了,不理这些事了﹞!」把点心吞下去后道:「说说你是怎么从你老爸手底下逃出来的。」
严如霜突然脸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毕天雨他还好吧?我看他脸色有点苍白……」不知火小夜和方霞云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她有问题!」的眼神后,不知火小夜首先发难:「他死不了的。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是怎么从你老爸手底下逃出来的?」第二次听到时,严如霜的俏脸更红了。不让她有机会逃避,方霞云站起来关了房门微笑道:「你就说嘛。」严如霜逃避无门,只好求饶道:「总而言之我就是出来了啊,不要再问了嘛……」
不知火小夜和方霞云被严如霜少有的娇羞表情挑起了火头,怎么也不肯放过她,在两女联手逼问之下,严如霜终於松口道:「你们听了不能生气喔……」她越是这样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就更想一探究竟:「我保证不会!」「我也是!」严如霜又提出另一个条件:「还有,你们不能告诉他喔!」伸手一指熟睡的毕天雨。「没问题!」「绝对不说!」严如霜还是不放心道:「还有……」不知火小夜催促道:「甚么都好,你倒是快说啊!」
「好啦……」严如霜低着头红着脸小小声地说道:「我跟我爹说……我怀了毕天雨的孩子……」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甚么!?」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两个人异口同声嚷嚷道。严如霜连忙解释道:「当然是假的啦!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面对两女狐疑的眼光,严如霜脸上红晕更深:「真的啦!我和他没有甚么暧昧的关系,纯粹是朋友而已……只是朋友……而已……」说到后来想到自己始终不能取代方霞云在毕天雨心里的位置,不由得神色一黯。
方霞云虽然不算心细如发但也发现到眼前这个冰山美人对毕天雨已经是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了,轻轻拉起严如霜纤细的手道:「我跟小夜已经沟通过了,现在也应该是时候和你谈谈了……」严如霜不解地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地望着一脸笑意的两人。方霞云也拉着不知火小夜的手,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怎么回事……」严如霜心中浮现问号。
方霞云忽然问道:「如霜,你今年几岁了?」严如霜迷惑地答道:「刚满十八……为什么要问我年龄?」方霞云并不答话,沉吟道:「我十九……小夜十七……雨最小才十六……」看到严如霜疑惑的表情,方霞云也言归正传道:「如霜,你觉得毕天雨怎么样?」雪白的脸庞再次浮现两片红云,严如霜低着头道:「怎么突然这样问呢?」不知火小夜落落大方地道:「我想你也和我们一样喜欢他,我说的没错吧?」
严如霜明知两人早已洞悉她的内心却依旧逞强道:「才……才不呢!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把他当成普通朋友罢了!」方霞云微微一笑道:「我和小夜已经是决定要一起嫁给他了,你呢?」严如霜心里也早已预见现在这般情况,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临它「毕天雨对云姐一往情深是没话说了,可是怎么连小夜也……」轻声问道:「那……那谁是妻谁是妾呢?」
方霞云牵起严如霜的手道:「那不是问题,大家都是一样地位……怎么样?你是同意加入我们啰?」严如霜看着眼前两位姿色半点不逊於自己的美丽女子,偏又不约而同地和自己一样爱上同一个男子「算了,至少证明我的眼光不错吧。」轻轻地点头道:「嗯……」方霞云喜道:「太好了……」忽又沉吟道:「不过雨这小子女人缘特好……嗯!不能再让他沾上别的女孩子,我们三人连盟要团结一致抵禦外侮!」
「对极了,我绝对赞成!」不知火小夜也加入了牵手行列,和方霞云一起盯着严如霜瞧。原本感到有一点点被排挤感觉的严如霜,此时那一点点的不舒服也随着方霞云的话而烟消云散,微笑道:「那是当然的啰!总不能让他佔尽便宜嘛。」三个人笑成一团。此时躺在床铺上的毕天雨突然十分不自然的翻了个身,从原本仰睡的姿势换成背对三女侧睡。
三女同时发现毕天雨不自然的动作,不知火小夜低声道:「看样子他是在装睡。」方霞云点了点头,转头望向双手捂着烧烫脸颊的严如霜低声道:「怎么办?他都听到了……」听到方霞云的话,严如霜更是红透了耳根,只能低着头玩弄衣角,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交换了满意的眼神,掩口轻笑,看平日冷傲的严如霜娇滴滴的害羞模样儿已经成为两人共同的嗜好。
方霞云拉着严如霜的手来到床边,把毕天雨的身体又翻了过来,只见毕天雨紧闭着双眼,睫毛因为用力而微微抖颤,谁都看得出他是在装睡。方霞云苦忍着笑意,对着严如霜用食指碰了自己的嘴唇再指了指毕天雨的唇,了解方霞云意思的严如霜死命地摇头。方霞云身先士卒地低头轻吻了毕天雨的脸颊,不知火小夜也吻了他另一边的脸颊,横过毕天雨身体的酥胸还「不小心」地轻碰了他的胸膛。「最好的留给你……」留下这句话,不理面红耳赤的严如霜和毕天雨,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带着轻轻的笑声离开了房间。
严如霜站在床边,脸上红晕未退,看着也是满脸通红却继续装睡的毕天雨,心一横纤腰一弯,两片樱唇轻轻地碰上毕天雨的嘴角,一吻完马上逃难似地逃出房间。毕天雨仰望着天花板,嘴角带着些许苦笑「今晚肯定睡不着了……」此时门外传来三女笑声:「咦?你们怎么躲在这儿……哦!你们联合起来设计我……」「答对了!」
云踪魅影(26)
「好了,伤口恢复的情形很好,看起来也没有残留毒素的样子,再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看完毕天雨肩上伤口后,不知火小夜如是道。毕天雨把衣服穿好,似乎是养成了习惯似地顺便仔细地把女装衣服上的皱摺整理了一下。看到毕天雨充满女性化的动作,方霞云笑道:「雨,我看你是越来越像个女的了,简直快比我还讲究。」毕天雨怔道:「是吗?」连忙把衣服又弄得皱皱的,问道:「那这样呢?」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早已笑弯了腰,没空回答。
毕天雨微皱眉头,想起还有一线希望,转身望向严如霜想从她那儿得回一些男子气慨,但是一见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没指望了。拚命忍住笑意的严如霜,雪白的脸颊涨得通红,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至於笑出声来。事已至此,不得不放弃最后的努力,毕天雨摇头轻叹:「唉……」从怀里取出精巧的玉箫把玩着,思绪回到毕残花教他箫艺的时光。晚年的毕残花寄情音乐,早把仇恨嫌隙抛诸脑后,毕天雨也充分发挥天份从他那儿掌握了箫艺至理,自创出天马行空般独树一帜的随意风格。
突然楼下传来吵杂的喧哗声:「搞甚么啊?老子到你这儿来是要找乐子的,你居然丢给老子一句她身体不舒服就想敷衍老子?给老子叫她出来,不然老子翻了你的天梦院!」楼上四人听得齐齐眉头一皱,不知火小夜甚至起身就要去教训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粗鲁暴汉。方霞云阻止了不知火小夜的行动,不动声色地道:「小夜,等一下。这种小事让月姨去打发就可以了。」
「这位大爷,雨儿姑娘只是暂时在我的天梦院里寄宿,偶尔应客人之邀吹奏一曲,她可不是窑子里卖的呀,您还是找别的小姐相陪吧……哎呦!你……你怎么动手打人啊!」「打你又怎样?老子玩过的婊子也不算少,就是没玩过金头发蓝眼睛的,今天老子是一定要好好玩个痛快!谁敢拦老子?尽管试试看!哈哈……」楼上的不知火小夜再也忍不住,愤然道:「云姐,让我去教训那个王八蛋!」方霞云也是气愤不已,正想答应时楼下传来一阵激烈的桌椅杯盘碎裂的响声。「本公子今天是特地想来听听雨儿姑娘闻名蜀地的绝妙箫音,没想到让你这莽汉给扰了兴致……快给我滚!」「小子!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别再让我碰上!」「嗯!」「……」听起来似乎风平浪静了,不知火小夜把窗户推开一线偷偷望出去,楼下大厅正中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轻手轻脚地悄悄閤上窗户,不知火小夜压低声音道:「熟人找上门了!」楼下月姨的话声道:「多谢公子,要不是公子出手帮忙,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天梦院吧?不知道您怎么称呼?」「那只是区区小事,在下何云,今天是特地来听雨儿姑娘演奏的。」楼上的毕天雨听得眉头一皱,果然接着就听到月姨自做主张道:「可是……好吧,我去问雨儿姑娘看看,不过不保证一定成喔……」「如此有劳了。」毕天雨把玉箫放在手中,灵巧地转动着,心里默数着月姨的脚步,就在月姨准备敲门之际,清亮悠扬的箫音缓缓自门内传出。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早已知晓毕天雨惊人的箫道造诣,面带微笑地等着欣赏源自毕天雨的口中,藉玉箫之音发出的美妙乐音。
原本以为毕天雨这一次要出丑的严如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天雨的箫音之中,那种完全的随兴,完全的流畅,完全跳脱理法的随意风格,让人有如在荒漠中找寻到一泓清溪流泉般无比愉悦的感动。似曾相识的乐音,恰与每人心里所认为最优美的旋律相近,引领着听者进入每人心目中个个不同,但却全都是最完美的想像之中。
在众人意犹未尽中箫音悄然消失。良久,失神到几乎把手中摺扇掉了下来的何云这时才惊醒过来,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这绝对是我所听过最完美的箫音了,雨儿姑娘果然盛名不虚……何云斗胆一问,不知雨儿姑娘可否现身一见?」毕天雨早已知道方霞云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乾脆自己推开了窗子。在何云的眼中,窗户内是个有着尖削下巴高挺鼻樑雪白肌肤的美丽金发女郎,果然和想像中能够吹奏出如此音韵的绝色丽人的印象相符。
何云情不自禁地踏前几步,只希望能更靠近一点地欣赏“她”那中原难见的独特的美丽。在仔细的注视之中,突然间发现楼上倚窗丽人的神色黯然,整个人似乎被一股淡淡的哀怨包围,更增几许让人想把“她”拥到怀中怜惜呵护的纤弱气质。突然耳边传来月姨的声音道:「何公子……雨儿姑娘是从不让男宾上楼的…」何云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踏上了上楼的阶梯,脸上掠过一丝窘意,抱拳道:「这……对不起,在下失态了。愿雨儿姑娘玉体早日康复,告辞。」潇洒地转身离去。在一旁目睹一切的三女,除了严如霜是掩嘴轻笑之外,为了不让笑声外传,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双双钻进床上,从厚重被窝里仍旧传出的笑声令得毕天雨也只能摇头轻叹:「唉……」好一会儿不知火小夜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红艳的短发就像是一团火燄似地,吸引了毕天雨的注意力「小夜现在这个样子好漂亮喔……为什么以前她要扮男生呢?」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在庐山的小庄园中带点香艳又惊险的一夜,视线也不自觉地朝下移了一点。
不知火小夜脸上还带着刚刚尽情欢笑的微微红晕,一钻出被子就发现毕天雨带着一副古怪微笑盯着自己,而且视线还大胆地在自己的胸部附近巡回,连忙一拉被子遮住自下巴以下的身体。毕天雨一愣地从自己的想像中回到现实,不好意思地对不知火小夜露齿一笑。「他……真是的……」脸上的红晕久久不能退去,不知火小夜低着头不敢和毕天雨眼神相对。
方霞云终於止住笑声,一钻出被窝就看见不知火小夜低着头红着脸的样子,疑问道:「小夜,怎么了?」忽然看见严如霜在一旁向自己招手,再看见毕天雨的视线居然出奇地没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马上了解现在的状况,一把拉开不知火小夜遮身的被子,方霞云带着一阵银铃般娇笑,和严如霜一起离开房间。虽然衣衫整齐,但是在毕天雨那带点色色的眼光巡视下,不知火小夜感觉自己好像和赤身裸体也差不了多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丢下这一句话,不知火小夜飞也似地迅速离开房间。
毕天雨把玩着手中玉箫「天啊,我快受不了了!」门外传来三女的对话:「云姐,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可以临阵倒戈呢?」「谁叫你那么不堪一击,被人家看一眼就脸红心跳说不出话来,云姐我可是在帮你耶!」「……啊!霜霜你还敢偷笑我?!」
云踪魅影(27)
「哎呦!」惊险万分地把差点自手中掉落的玉箫凌空接住。方霞云笑道:「你看看你,小心点嘛。」毕天雨回给她一阵苦笑,把玉箫在手中轻巧地旋转,这动作他早已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今晚为什么会突然差点失手?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担心地问道:「小夜她……」「她应该就快回来了,不用替她担心,凭她匿迹藏形的本事,而且又是在这样的夜晚,谁能够发现她?放心吧。」正聚精会神地和严如霜在棋盘上廝杀的方霞云说道。
何云突然出现在天梦院,使得原本暂时趋缓的情势再度紧张起来。从何云可以大摇大摆地上青楼玩乐这一点看来,天府门终於还是和其余两大势力做了某种程度的妥协。
为了掌握敌人行踪,不知火小夜理所当然地成了跟踪何云的不二人选。虽然何云连用了数种方法试图甩掉跟踪者,不过对於惯於进行暗杀渗透行动的不知火小夜来说,这只不过是把以往所受的追踪和反追踪术训练再重新复习一下罢了。
自认为已经摆脱所有可能的跟踪者之后,何云进入一座位於成都城西的豪华庄园中。不知火小夜远远地看着何云这应该是最后保险的一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注意力放到庄园正对面一座突兀的阁楼,果然从阁楼上一瞬的火光中证实了自己所料不差。确定了没有跟踪者之后,再没有任何顾忌,何云展开轻功,直赴和寒天青约定的地点而去。
成都近郊一座半大不小的四合院落。「为什么要去天梦院?」寒天青一身蓝杉,负手背后问道。何云感觉寒天青的语气隐含不满,不情不愿地道:「我去哪儿还得向你报备吗?」寒天青倏地转身,杀气一闪而逝,嘴角微扬道:「当然不必。贤姪寻芳花丛间,想必已经见过天梦院最近突然出现的雨儿姑娘了吧?」在一瞬间感到死亡气息压迫的何云发觉,眼前这黑榜第六高手竟似乎随时准备向自己出手,再不敢口出挑衅语气,答道:「是见过一面。」
「哦,那雨儿姑娘是否和我们要找寻的人有几分相似或是关联呢?」寒天青续问道。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何云脸上挂着几分轻蔑的笑容道:「哈……寒世伯这次料错了。雨儿姑娘金发碧眼,是个漂亮标緻的色目姑娘,和方霞云、严如霜或那东瀛红发女子没有半分相像。」「是吗……世姪如果有事可以先走了。」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何云冷哼一声道:「希望寒帮主不要忘却了合作之议,告辞。」
负手而立的高傲黑道霸主,寒天青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从时间上,从各种迹象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天梦院。好!明儿个我就亲自去看看……」心念已决后信步踱向内院。屋顶上的不知火小夜一吐舌头「这老狐狸要亲自出马,那雨岂不是穿帮穿定了?」轻巧地攀下屋簷,迅速无声地离去。就在不知火小夜离去之后,一条黑影悄悄自黑暗中浮现,全身包裹在深黑色中的身影仰望天空「天梦院……是吗?」
「阿誉,是真的啦!我甚么时候骗过你了?」赵飞对着一名面貌清秀但神情略嫌阴郁的瘦高青年道。瘦高青年正是唐门之主唐誉。没有甚么表情的唐誉淡淡地道:「去年的四月十八,你说……」赵飞面带尴尬的微笑道:「以前的事就忘了吧。这次是真的啦!相信我这次你绝对不会后悔的!」唐誉看着眼前这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嘴角现出罕有的上扬:「好,我去。」「这才对嘛!整天窝在家里怎么行呢?明天做兄弟的带你去见识一下!」
「云姐,已经丑时了,月姨的营业应该结束了吧?」「嗯……」「那我去洗澡了喔。」「嗯……」毕天雨准备了一些换洗的衣物,推开房门先看看四周无人后才敢出去,自从被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在失去意识的昏迷期间扮成女生后,自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才能够自由行动。好不容易挨到了澡堂,却发现没有热水,只好将就着泡泡冷水澡。为了不被天梦院的人发现他这个大男人,连洗澡都得偷偷摸摸地,毕天雨不禁感到泄气,深吸一口气之后,潜到了大澡盆里。不知火小夜从灵活地自窗户外跃进室内,看到方霞云和严如霜的棋局正在紧张关头,方霞云失了一车一马,严如霜没了双炮,双方的兵卒尽皆早已战死沙场。没见到毕天雨,不知火小夜虽然微感奇怪但看到两人也不以为意遂不放在心上。不愿打扰两人,不知火小夜轻声道:「云姐,我先去洗个澡。回来再告诉你们我跟踪的结果。」「嗯……」不知火小夜拎了几件薄衫就出门去了。「霜霜,刚才是小夜吗?」「嗯,应该是吧。快下!」「好!」两人都忘掉了毕天雨和不知火小夜都是去同一处地方,忘情地继续着棋盘上的廝杀。
「等一下告诉云姐、霜霜和雨他们寒天青要来的消息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吓一跳的……」不知火小夜踏入澡堂,一边脱衣一边自言自语道。「哎呀!真幸运!有人替我留了一桶水耶!」拾起地上的瓢子,一瓢一瓢地把澡盆子里的水往自己的身上浇。晶莹剔透的肌肤上,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不知火小夜身体凹凸有緻的曲线滚落地面。「啊,我真是漂亮啊。该凸出的地方凸,该纤细的地方细……嗯,简直太完美了。」双手滑过自己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身,不知火小夜自言自语道。
「外面那个人是谁呀?还不快点洗完!我快受不了了!」毕天雨闭气已经快接近半刻钟了,虽然靠着些微的功力运转勉强支援着,但也已经快接近极限了。水面下的毕天雨苦不堪言,而不知火小夜则是洗得不亦乐乎,把身体充分搓洗过之后,不知火小夜喃喃道:「要不要下去泡一泡呢?」水面下的毕天雨嘴角咕噜咕噜地冒出气泡「我快不行了……」「还是泡一泡吧!」不知火小夜玩心大发,“砰”地一声跃入盆中。
「咦?!」不知火小夜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人自水面下探出头来,一只手摀住她的嘴巴。毕天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我不会伤害你的,请不要叫。」不知火小夜本来紧绷的身体在看清了眼前人之后缓缓地变得柔软,轻轻地点头「他……怎么会在那里?」毕天雨一直歪着头不敢正视怀中玉人,在呼吸平稳了之后,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当场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起来。
拨开毕天雨的手「你打算再泡多久?」一句话惊醒了被吓愣了的毕天雨:「啊!对……对不起!我……我……我……」我了半天毕天雨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你先出去再说。」不知火小夜轻轻柔柔的语气就像是一道不容许违抗的命令,毕天雨连忙爬出盆外:「是……对……对不起!」全身上下只有一块小小布巾遮掩着重要部位,在不知火小夜的注视下,毕天雨的脸颊像是火燄一般烧烫,捡起衣服慌忙地狂奔而去。不知火小夜脸上也是红通通的「真是的……不懂得把握机会……」
云踪魅影(28)
天梦院专为毕天雨乔装的雨儿姑娘准备的房间里。「这下子麻烦大了!」方霞云在听完不知火小夜的话之后道。不知火小夜看着聚精会神苦思对策的方霞云,犹豫着是否该提出自己的想法。「小夜,你有甚么好办法?」严如霜发现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之后问道。不知火小夜道:「等会儿寒天青会来找雨儿姑娘,是因为他以为雨儿姑娘和我们可能有所关联。所以只要雨恢复本来面貌出去露一露脸,问题自然就解决了呀!」毕天雨正想说话……
方霞云马上否决了不知火小夜的建议:「行不通的!寒天青一见到雨一定马上出手,而雨的功力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恢复,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和人动手,更别说对方是黑榜高手了。再说如果雨扮回自己,那谁来扮雨儿姑娘呢?」毕天雨在一旁张口欲言……严如霜沉吟道:「或许小夜的方法能行得通……雨儿姑娘很少露面,大家熟悉的是她的箫音,我也略懂箫艺,可以由我来演奏。而雨只要出现一下就行了,也许可以瞒天过海混过这一次。」
方霞云还是摇头,正容道:「问题的症结还是没有解决,雨的功力没有恢复之前,我不可能同意让他冒险的!这事没得商量,就这样!」看到方霞云如此坚持,不知火小夜和严如霜只好继续埋头苦思对策。「咳……我……」「甚么啦!」刚想说话的毕天雨被三女异口同声的怒吼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道:「我…我的功力好像恢复了……」方霞云疑问道:「真的假的?你可不要学人家打肿脸充胖子哦!」
「打肿脸充胖子是甚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打肿脸?」在毕天雨还搞不清楚方霞云的意思时,不知火小夜却当胸一掌闪电般袭来!毕天雨微愣一下,左手一挡一卸,右手护在胸前,疑问道:「怎么……」不知火小夜微笑收招,对着方霞云道:「云姐,你看怎样?」方霞云沉吟了一会儿,徵询毕天雨的意见道:「雨,你有自信打不过也能逃得了?」毕天雨潇洒地一笑,脸上充满着自信:「没有问题!」
天梦院的生意自从雨儿姑娘出现后,越来越蒸蒸日上,今天更是座无虚席,大家都是为了雨儿姑娘而来。突然大厅正门前出现两名气宇轩昂的男子,一看到天梦院人满为患的景像,其中一个面色较阴沉的男子转身就欲离去。「阿誉,等一下嘛。我知道你讨厌人多,不过这次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一定值得的啦!」赵飞连忙挽留道。唐誉眉头一皱,但看在好友如此强力推荐之下,还是缓缓步入内厅。四川蜀地最强大而且可以说是几乎等於共同体的两大帮会天府门和唐门的少东同时出现在天梦院,当下就有不少人站起来向他们行礼致意,赵飞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而唐誉则是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在别人让出来的位子上坐下来。唐誉似乎感觉到甚么,回头向角落阴暗处望了一眼「阿誉,怎么了?」唐誉轻轻地摇头,赵飞也不再追问,反正在四川惹得起他俩的人也没几个,而且都和他们维持着良好的关系。「冷血螳螂……?」角落一条瘦高身影悄悄隐身在人群之后。
人群吵杂的谈话声突然安静了下来,『青蛟』寒天青一身蓝衫卓立厅前。「寒天青……」厅中原本满满的人一下子去了一半以上,走的全都是和黑道三大势力中的长江联有所瓜葛的。「哦,怎么我一来就这么不受欢迎啊?」寒天青带着自信的微笑道。赵飞站起来抱拳道:「寒帮主怎么这么有兴致来四川游历呢?天府门有失远迎,请见谅。」
天府门的势力是建构在所有四川武林人士的敬仰之上,而且天府门一向是摆明了不卖长江联和龙游帮的帐,更别说帮众之中多是为了对抗长江联龙游帮而加入的。种种原因令赵飞不得不挺身而出,问明寒天青的来意,否则天府门威何以立,情何以堪。寒天青恍若未闻地迳自入座,眼光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停留在发言的赵飞身上。
被人家在自己的地头如此对待,尽管赵飞气量不错,但情势逼得他不得不表态。「阿誉,有没有带傢伙?」唐誉两眼紧盯着正在点菜的寒天青,平静地道:「只带了一些……」赵飞一咬牙道:「阿誉,我想跟他硬干!你说呢?」依旧面无表情,唐誉站起来朗声道:「请各位先离开吧……」早已感到气氛不对的人在唐誉发话之后一个个走得乾乾净净,角落那瘦高黑影却仍静立一旁。
「寒天青!你也太狂了吧?我敬你三分是给你面子,趁着你还没死,快滚回你的破船上捕鱼去吧!」场面清完了,赵飞口里再不客气。寒天青自斟自酌,喝了一杯酒后才转头过来道:「贤姪,当日在拜剑山庄若不是我要韩德放你生路,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这样跟我说话吗?」赵飞从背后袋子里取出三节短棍,一支接一支地连成了一把长棍,再从怀里拿出一个精光闪闪的枪头装了上去:「少说废话!来吧!」一抖长枪,蓄势待发。
「哦,邪影枪法是吗?」寒天青依旧是自信地笑着。「还有唐家的『疾雨残莹无尽式』。」唐誉双手轻轻缓缓地划着古怪的轨迹,掌心始终对着自己。寒天青终於脸色微变:「『无手』唐白的疾雨残莹无尽式?」再喝了一杯酒,寒天青缓缓站起:「就让我来试试你们这两个小辈有何能耐!」就在双方一触即发的紧张关头,一声轻笑自门外传出。
「寒帮主真是运气太不好了,到青楼酒馆寻欢做乐,却遇这个状况……邪影枪法看样子还不足以压住寒帮主的狂澜劲,唐门的『疾雨残莹无尽式』我也是听过的,只不过就算和邪影枪法加起来恐怕还是不敌寒帮主的攀天索……可是!如果再加上我的『云踪魅影』,不知道寒帮主你还剩下几分胜算呢?」毕天雨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挑衅式微笑,缓步踱向赵飞唐誉这一边。
楼上的三女低声讨论着,严如霜道:「怎么和原来的计画不一样?」方霞云笑道:「现在还管甚么计画不计画?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能在这儿把寒天青挂掉的话,我们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不知火小夜低声道:「可是我怎么会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话音未落,一股强烈无匹有如来自无边地狱般带着漫天杀气的语音自天梦院正门淡淡传来。
「终於找到你了。死吧!」严如霜一听到这声音脸色倏地煞白,淒叫道:「爹!不要……」推开窗户却只见一白发男子右手五指鲜血淋漓,而毕天雨则是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红得吓人的鲜血正自他的胸腹之下缓缓扩散。「霜儿……」那白发男子正是当今黑榜第一高手『阎罗』严无后。难以接受眼前所见景象,严如霜眼前一黑,当场昏厥过去。
云踪魅影(29)
「这里是哪里?怎么这么黑呀」毕天雨灵活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努力地试图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辨认方向。突然间从背上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耳际听到一声像是鞭子抽打的声音,毕天雨回头一望却不见人影,“啪”的一声背上又是一痛。毕天雨早在第一下被打中之后就全神贯注地戒备着,没想到却还是挨了一记,心里不由得感到害怕,如果对方有意致他於死地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两次了。
「不管你是谁?快出来!」毕天雨向着似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大喊。黑暗彷彿无止尽地延伸着,远远传出的喊话久久没有回应,正当毕天雨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了之时,无数条鞭子同时向他抽打过来,同时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快走!」毕天雨闪躲无门,只能双手护着面门,狼狈地挨着打。「到底是谁?凭他的实力要杀我绰绰有余,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毕天雨大叫道:「你总得给我个方向走吧!」
就在毕天雨吐出这示弱的一句话之后,从黑暗中抽打过来的鞭子停止了攻击,眼前不远处传来微弱光芒「快走!」完全不知敌人身在何处,无法反击的毕天雨只能听从那低沉的声音,向着那一点微光前进。很快地到达了那光芒处,那只是一盏破烂的灯笼,突然间灯光大亮,一瞬间光暗的变化让毕天雨暂时性地失去视觉,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
一阵阴冷的笑声之后「毕天雨……还记得我吗?」不过是眨了几下眼睛的时间,毕天雨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景象,但是出现在眼前的人物却令他难以置信:「你……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韩德、何风等等被毕天雨所杀死的人物竟然又再度站在他的面前,那种诡异气氛简直逼得毕天雨几乎喘不过气来。再不说只字片语,韩德的剑率先向毕天雨攻了过来!随后而来的是何风的摺扇和好几柄的各式兵器。
急运『云踪魅影』身法,毕天雨从众人的围攻之中间不容发地辛苦闪躲着「如果有村雨在手就好了……」脑中刚起这样的念头,就突然发现腰间挂着一柄细长微弯的刀「村雨!」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失去已久的宝刀会突然出现在身边,双手握刀一振,妖刀再现。趁手兵刃握在手里,毕天雨再不像过街老鼠,摇身一变成了一把带着无尽杀气的锋利凶刀,每每在敌人的出手之前划出致命的一刀。
残酷的战斗已进行了很久,毕天雨气喘嘘嘘地以刀杵地支撑着即将倒地的身体,不能置信地看着被他斩过不下数十刀,早已断臂残肢的敌人们若无其事地捡起自己断落的肢体将它们接回身上,继续缓缓的进逼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违反常理的景象不断发生,毕天雨的脑中一片混乱,就在他迷迷糊糊就快要昏厥之前,耳边传来一阵不甚清晰的呼叫声。重新燃起一线希望,毕天雨拖着疲累的身体向着声音出处奔去,一路跌跌撞撞,直到失去知觉……
听完了方霞云的解释,再看到爱女失魂落魄的绝望神情,『阎罗』知道自己做错了:「带他上邛崃山找鬼医项不群。如果他能撑到那时候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转向严如霜道:「霜儿……」面对爱女落寞的神情,雄霸江湖的黑榜第一高手的话竟然说不下去,长叹一声退出房外。「如果雨死了……我一定会……」想起夹在中间的严如霜,不知火小夜满腔怒火不禁被强压了下来。严无后的脸上泛起苦涩的微笑,独生女儿不认自己这个老爸,现在居然还被个小女娃儿威胁?这可不像是他『阎罗』的一贯风格啊!
天梦院的大厅早已收拾乾净,人也早已离去,只余下角落一条黝黑身影。「我要向你挑战!」放下遮面黑巾,如月武藏拦在严无后身前道。经过一番苦练,完成了如月流刀法的全部修业,自认已经超越毕天雨而重返中土找他挑战的如月武藏,目睹毕天雨被这不知名的男人一招击败,嗜武如命一心追求武道极致的他被体内一股冲动推着向眼前的中原武林黑道第一高手提出挑战。
不需要任何的装腔做势,虽然满头白发却毫无老态的『阎罗』严无后全身自然地散发着傲视一切、唯我独尊的狂霸气势,淡淡地道:「哦,好久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了,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遇上两个。想挑战我?小伙子,先让我看看你够不够资格!」如月武藏用尽全力压下心底那正在不断窜起的退缩念头道:「我会让你看到的!」把原本背在背后的『村雨』改系在了腰上,左手握鞘右手缓缓按上刀柄,浑身自然散发浓烈战意。
武藏一声沉喝:「孤月!」如月流最强的拔刀术,由如月流最强的高手用如月流最负盛名的妖刀使出,一道璀璨新月即将成形。只可惜他的对手是『阎罗』,一手掌握人世间生杀大权的冥府之王!缓缓的伸出右手,以让在楼梯上的不知火小夜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出手轨迹的速度,赤手迎向了以出刀速度称雄东瀛的如月流奥义。虽然诡异但是确实发生了,明明较晚出手的严无后的右手却彷彿穿越了空间略过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赶在『村雨』出鞘之前,扣住了如月武藏握刀右手的腕脉。
「小子功夫不错,但是还不够好。我今天不打算再杀人,回去再苦练过吧!」抛下愣在一旁的如月武藏,飘逸着苍苍白发的『阎罗』大步离去。「武藏……你没事吧?」不知火小夜的一句话彷彿惊醒了失魂落魄的如月武藏,只见他颓然坐倒地上,低头问道:「小夜……他到底是谁?」一掠耳边红发,不知火小夜道:「你输得不算冤枉,至少你是败在黑榜第一高手的手上……」
「严无后……?!」如月武藏惊愕道。「嗯。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找毕天雨决斗了。」心系毕天雨安危,不知火小夜开口要求童年玩伴改变初衷。一听毕天雨之名,如月武藏马上恢复精神,把『村雨』重新背回背上后问道:「为什么?」「你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他是我的爱人,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刀剑相向。」看着眼前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不知火小夜用从未在自己面前出现过的娇羞表情道出原因,如月武藏竟觉得心里一阵微微刺痛,覆上矇面黑巾道:「……好。」黑色身影一阵风似地消失。
此时方霞云和严如霜搀扶着失去意识的毕天雨走下楼来,「小夜,你在发甚么呆?快走了!雨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邛崃山!」「哦。」此时月姨从门外进来摇头叹息道:「雨儿呢?这个男的又是谁?唉,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你们一定要记得回来喔!到时候再给我好好解释……马车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路。快去吧!我看他撑不了多久了。」
颠簸的山路,马车刻不容缓地急赶着。马车忽地急停了下来,连带使得车上四人受到震荡,重伤昏迷的毕天雨更是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拦路强盗共约二十人,为首一人咧着满口黄牙的大嘴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忽地止住话声,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从车上下来的那个冷艳美女所吸引。一阵淫邪的笑声做开头,为首那人道:「弟兄们,今晚大家可有得享受了!」一呼百诺,二十多人个个脸露淫笑。
面无表情不发一语的严如霜缓缓步向那强盗头头。「小美人儿,等不及了吗?等会儿就让你尝尝老子的……」一句话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的喉咙已被紧紧扣住。在一声“喀啦”的颈骨断折声后,强盗头头的身体随着软倒,脸上依旧满是淫邪笑容。如同见了鬼似的,二十余名强盗一哄而散,再也不敢多留片刻。严如霜从怀中取出一条白丝巾擦了擦手,擦完后毫不留恋地随手扔掉它,彷彿纯白的丝巾上沾染了甚么恶心秽物。回到车内,严如霜用刚刚那只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似的语气吩咐惊魂未定的车夫道:「上路吧。」
一见到满脸痛苦表情的毕天雨,严如霜冷若冰霜的外貌马上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惶、悲伤与自责。想说些甚么来解开她的心结,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却是找不到半个理由开口,只好静静的等待马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刻来临。
云踪魅影(30)
「项不群项大夫在吗?无天宫严如霜前来求医,请项大夫高抬妙手医治这位伤患。」邛崃山鬼门谷,严如霜急急的拍着恰好建在谷中唯一入口处的小屋的房门,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搀扶着两眼紧闭的毕天雨伫立门前等候着。门缓缓地打开,一个白纱覆面的女子道:「项不群已经死了。」严如霜失神地喃喃自语:「项不群……死了……」一直以为找到鬼医就是毕天雨唯一的活路,现在唯一的希望却被狠狠的敲碎。
「霜霜,走了!我们不能再浪费半点时间了!」方霞云一句话唤醒失魂落魄的严如霜,三人扶着毕天雨就欲离去。「再不赶紧就医的话,我看他活不过半个时辰。」矇面女子用置身事外的平静语音道。一听此语三女又重燃希望,严如霜喜形於色道:「你能救他吗?」「为什么我要救他?」意想不到的回答。方霞云愕然问道:「你不是大夫吗?」「是啊!」
不知火小夜怒火上涌,气沖沖的道:「云姐、霜霜,用不着跟她废话,我们走!」严如霜心知父亲的『阎魔鬼手』独步江湖,等闲医生是没办法救的,追问矇面女子道:「你是『鬼医』项不群的徒弟?」「可以这么说。」师父既然号称江湖第一神医,想必徒儿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严如霜续道:「怎么样你才肯救他?」矇面女子饶有兴味的看着神情紧张的三女,轻笑道:「进来吧!我是逗你们的,在这座鬼门谷里待久了,还实在有点无聊。」
「『阎魔鬼手』?!怎么他不是你们无天宫的人吗?」解开毕天雨衣襟,矇面女子愕然问道。严如霜只能简要的说明事情经过,听完了她的解释,矇面女子皱眉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的运气可真不错,第一次医人就碰上这高难度的挑战……」「什么?!」三女同声惊问。矇面女子彷彿不好意思似的搓了搓手道:「相信我吧!我看爹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见她拿出一支长约一尺的超长银针,飞快的在毕天雨胸腹之间各个穴位刺着,手法之灵巧认穴之准确看得三女暗暗佩服,紧张不安的心情稍稍舒缓几分。正当三女专注的看矇面女子忙着银针刺穴之际,她却突然停了下来:「我是不是很厉害?」问得三女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回答「哈!我开玩笑的。」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扶起躺卧的毕天雨成坐姿,左掌抵住他的背心,缓缓举起右手银针潜运全身功力,一声轻叱,银针白芒自毕天雨背后透体而出,银针尖端自毕天雨胸口正中突出,情状诡异惊人。「大功告成,我果然很厉害!」矇面女子两手一摊自负的道。尚未自震惊之中回复过来,方霞云伸手探了探毕天雨的鼻息,幸好呼吸虽然微弱但是平缓稳定,感激道:「多谢大夫!」
矇面女子轻笑道:「这没甚么啦,小事一件……对了,我叫项玉钗,看你们的样子应该都比我小,你们可以叫我玉钗姐。」或许是空谷生活实在太过平淡,项玉钗显得非常兴奋。三女察言观色,心有灵犀地同声道:「玉钗姐。」凭空多了三个美丽可爱的妹妹,项玉钗欢呼道:「走!我看你们赶路一定很辛苦,玉钗姐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好好轻松一下。」严如霜担心的望着毕天雨道:「雨他怎么办?」「放心吧!我刚把潜匿在他体内的暗劲给逼了出来,他这模样还得维持个好几天呢!走吧走吧!」不容三女推辞,项玉钗又拉又推无所不用地把三女推向后堂。一进后堂,眼前景象让三女不由得惊叹不已。偌大的谷地满是各种不知名的美丽花卉,偶有翩翩蝴蝶四处拈花惹草,徐徐微风轻彿便卷起无数落英缤纷,美得好似人间仙境。彷彿现宝的孩子,项玉钗既开心又骄傲地道:「怎么样?很漂亮吧。」
四女继续往花间走去,走至谷地正中时,一座正冒着缭绕氤氲的小池子出现眼前。项玉钗指着池子道:「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蹲下身子伸手试了试水温:「嗯……刚刚好!」随手自池边抓过一把花瓣,纤手一扬,漫天花雨尽落池中,逐渐散发淡淡花香「你们还站着干嘛?下去啊!」项玉钗不解地望着三女。「这……」三女面面相觑,这让人措手不及的提议实在需要一点时间消受。盛情难却之下再加上连日赶路,也实在需要好好清洁一番,当下再不犹豫,不知火小夜首先宽衣解带起来,不一会儿三女全在池里了。
项玉钗轻轻撩起裙摆,坐在池边只把一对纤足放在水里晃荡着,三女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是赤脚。经过一阵子互通姓名和闲聊之后「玉钗姐……你为什么要戴着面纱呢?」小夜终於提出这老早就想问的问题,方霞云和严如霜也把视线集中在项玉钗的身上。「这个吗?」轻吐一口气吹起覆面轻纱,露出一张美丽不下於三女的脸庞,项玉钗带着自信的微笑道:「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论清丽,项玉钗彷彿下凡仙女般的出尘脱俗,论性格,项玉钗宛若仗义侠客般的豪放不羁,论气质,项玉钗眼角眉梢自然流露鹤立鸡群般的自信。虽然方霞云、不知火小夜和严如霜都是各具不同特质的绝色美女,但是在她的面前还是感到几许自叹不如。「怎么了?为什么那样看我?」根据前车之鑑,三女的目光不由得带了几许警戒的意味。
「哦……」项玉钗突然想到:「不必担心我会抢了你们的心上人,我啊……」轻叹了一口气「这辈子是离不开这座山谷了。」幽怨的语气带着三分对命运不甘心的愤懑。不等三女发问,项玉钗说故事似的解释道:「我娘身体原本就比一般人虚弱,需要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否则只要染上小小风寒,就会有丧命的危险。我爹原本并不精通医术,但是为了我娘,他苦心钻研,将自身深厚的点穴功夫加上针灸疗法融合成独特但是极为有效的医术,我爹向来特立独行,只按自己喜恶行事,所以江湖上给了他『鬼医』的名号。」「我爹娘他们非常的相爱,也一起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直到我娘怀了我……她原就虚弱的身体受不住生产的折腾,我活了下来……她却因难产而死。我遗传了我娘的虚弱体质,虽然我爹不断四处寻找灵丹妙药想要治好我,但是一直没甚么用,不要看我这样好像武功不弱,其实我的功力有一大半都是“吃”来的。在我十七岁那年,我爹发现了这山谷里的一种奇异的花可以改善我的体质,只要每天服用从那花中提炼的药就可以维持我的体质不至於太差,就这样我就在这谷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七年。」
一阵淒美的苦笑:「造化弄人果真不假,那花竟然只有在这鬼门谷里才能生长,所以我说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踏出这里了。」不知火小夜提问道:「一次多提炼一些,不就可以带着出谷了吗?」项玉钗微笑道:「那是你不知道我的药长甚么样子才会这么说。我的药就是那该死的花的花瓣,花一带出谷口就莫名其妙的凋谢,我爹费尽心力也查不出原因,所以我也就放弃出谷的希望啦。」装做不在意的一摊手,却让人更觉得她欲盖弥彰。
「这样啊……」不知火小夜本身对於下毒是很出色当行,但是对於项玉钗面临的这种奇怪的状况却是无能为力,深吸一口气后潜入水底企图逃避这讨厌的无力感。方霞云又提了几个方案,像是把花连同谷里的土壤一起带出谷外之类的方案,但没有一项成功的,一一被项玉钗否决。「难道没有办法了吗?」沉静的严如霜开口发问。
项玉钗脸上浮现苦笑:「当然有!我爹『鬼医』可不是浪得虚名,他临死前终於研究出了一点端倪,自那花的根茎里提炼出比花瓣更有效的成份。可是那浓缩的药,药效太强,吃下肚里简直和封喉毒药没有两样。我爹说过以毒攻毒或许会有用,我们只提炼出三次份量的浓缩药剂,就把原本所剩不多的花儿用去大半了。
第一次配合四川唐门只用在『水隐神针』上鲜少外流的独门奇毒『黄泉之水』使用,结果那花的药性略胜一筹,我足足十天没有閤眼,差点真的下黄泉去。」「第二次则是配合我爹用银针渡穴的半本密笈向善於隐藏在江湖上少有人知的杀手集团绰影阁换来的『黑梦』,那是一种剧毒的迷香,结果还是没有用,花毒和『黑梦』同时下在我身上,两种毒不但没有互相抵消,反而让我忽而清醒忽而昏迷,完全没有预期中的效益。本来还想再试一次的说,可是我爹还没来得及取得那或许能剋制花毒的东瀛奇毒就先走一步了……算了!反正我一辈就是这样啦,你们以后要常来看我喔!」
「东瀛?!」方霞云和严如霜同声惊呼「不会那么巧吧?」严如霜持保留态度「说不定喔!」方霞云抱着姑且一试的理念。「玉钗姐,那第三种毒叫甚么名字啊?」提出疑问的方霞云紧张的交错着双手十指祈祷着。「你问这个干嘛?好像是叫甚么火的……」「无名火!」方霞云和严如霜对望一眼后道「咦?你们怎么会知道?」项玉钗一脸迷惑地看着欢天喜地的两女。此时不知火小夜自水底下探出头来,正好看见方霞云和严如霜的欢颜:「甚么事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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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踪魅影(31)
见识到『无名火』霸道至极的侵蚀毒性,项玉钗惊讶地低呼一声。
「怎么样?能帮上忙吗?」不知火小夜问道。项玉钗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么霸道的毒,毒性这么强烈而且瞬间就可发作……」
喃喃自语地迳自走向内室想办法去了。方霞云和严如霜出谷去採购一些日常需要的物品,留下不知火小夜照顾昏迷不醒的毕天雨。
轻抚着毕天雨的脸颊,不知火小夜的思绪回到初见他时的情景……
当时毕天雨和方霞云云姐正和严如霜率领的无天宫人马争夺那把奇怪的钥匙,而自己则躲在暗处静观其变。想起当时的自己疯狂的对云姐一见倾心,不知火小夜的脸上不由得泛起微笑。现在回想起来,原本只是记忆中焦点之外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起来,毕天雨为了救方霞云时那不惜一切的神态,现在的自己觉得那简直迷人极了,而当时的自己却是莫名的厌恶。
想着想着,想到了自己处心积虑想致他於死地的那一夜。自己第一次的出手就使出了看家本领『无名火』和『星燄』,只是没想到他的武功在激昂的情绪之下竟会有那么惊人程度的增强,连一招都未曾使完自己就已一败涂地。拉起毕天雨的手,轻拍了他的手心一下,不知火小夜轻笑道:「你可真狠心啊!不会点穴居然就硬把人家给勒昏……」
想起接下来的两次出手全都落空,反而让他给佔了便宜,不知火小夜只觉得幸好自己那晚没有成功。想起毕天雨那在生死之间不明所以突如其来的一吻,当时的那震撼直到现在还是余波荡漾。看着他平静安详的睡脸,犹带几分孩子气的纯真面容,不知火小夜心想「这就是我的男人……」情不自禁地低头轻吻毕天雨的额头一下「快醒过来吧!」
不知火小夜刚坐正身子,项玉钗一脸迷惑地走了进来:「小夜,怎么了?脸那么红。」尴尬地轻笑几声,不知火小夜转移话题道:「玉钗姐,想出办法了吗?」彷彿要抛开心中烦闷似地大力摇了摇头,项玉钗懊恼地一摊手道:「这『无名火』实在太厉害,而且又没有完整的解方,在找出能完全去除它的毒性的药方之前,我再怎么想也没用。」右手搭上毕天雨腕脉,闭目凝神的把脉。
「他的武功底子不错,恢复得比我预期得还要快。」放下覆面的白色轻纱,项玉钗左手食指拇指挟住穿透毕天雨胸膛的银针针尖,缓慢的把银针抽了出来。彷彿自深沉的黑色梦魇之中惊醒,银针完全抽离之后的瞬间,毕天雨急促地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这儿是哪里?」发现自己身在完全陌生的房间,猛地发现眼前的矇面人「你是谁?」右手迅速一探腰间却探了个空:「我的刀呢!?」充满警戒性的摆出架势,没想到双脚却因久未活动而变得酸麻,踉跄地差点摔下病床。
搀扶着惊惶如受到惊吓的鹌鹑的毕天雨,不知火小夜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雨,是我!你看清楚!没事了,是玉钗姐救了你,没事了……」「小夜……」甫自宛如无尽的恶梦之中醒来,耳边熟悉的声音让他心神为之一定,毕天雨紧张地用力抱紧身边唯一熟悉的人的纤纤玉体,喃喃地重複说着:「小夜…小夜……」声音渐渐转小,紧抱住不知火小夜身体的双手也慢慢放松,毕天雨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火小夜紧张的望向静立一旁的项玉钗道:「这……怎么会这样?」项玉钗轻轻摇头道:「昏倒是正常,至於他为什么会那么惊慌……我也不知道。你休息一下吧,他大概还会睡好几个时辰呢!」看到不知火小夜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项玉钗自己悄悄退出房外,继续思索解毒之方去了。轻抚着正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毕天雨的背,不知火小夜静静地享受着这种感觉。
刚才毕天雨紧紧抱住自己的那感觉,现在还是残留在自己的身上,被心爱的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这么的……不知火小夜嘴角微扬,露出灿烂的笑容,为什么自己从前会排斥这种事呢?或许是对从小就被安排好的姬妾命运的厌恶反抗吧!将自己的脸颊靠近毕天雨的侧脸,不知火小夜想把心里深藏的话藉由这动作传给他知晓。
「我一直以来都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心情,以为自己只是跟随着云姐,因为她爱你所以我也喜欢你,直到刚刚那一刻;当你那么用力的抱着我时,我才发现到自己真正的心情。原来……我是爱你的!真的!从我的心底,从我的脑海,从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是这么样的确定!快点醒过来吧!即使我在你的心目中永远都只能排在云姐之后,我也不在乎。快点醒过来吧!我要把我的一切全都给你呀!」轻轻地让毕天雨在床上躺平,不知火小夜带着暗自决定的心情离开房间。
深夜,陷入深深睡眠的毕天雨安稳的躺在床上……「又是这令人厌恶到极点的黑暗」
毕天雨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奇怪的地方。
右手一探腰间「还好……」细长微弯的『村雨』静静地挂在腰际,环目四顾,却完全无法辩别方向,两眼所见,尽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了小夜,而且还有一个矇面人……」
「毕天雨!」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毕天雨循着声音来源走去。缓缓拔出腰际『村雨』,毕天雨心知又是那群砍不死的敌人们来了。连场恶战就算他想避也无处可避,就算他拚了命的狂奔,最后总是会被追上。索性大干一场吧!虽然敌人总是一再的复活,但是他们却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只要断了他们的双脚,他们就只能望着毕天雨飘然远颺。
敌人们围成了一个扇形,毕天雨正好身在扇柄的位置。轻蔑地扫视这群早已败在自己刀下无数次的敌人们,毕天雨伸出左手勾勾食指道:「来吧!」就在他准备出手之际突然有人大喊:「等一下!」众人听话的退出一条通道让毕天雨可以看到远处的那个大笼子。毕天雨远远望去,只能依稀看见那笼子里似乎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雨,救我!」毕天雨一愣「这声音是……云姐!」『云踪魅影』展至极限,毕天雨疯狂地怒吼:「放开她!」不过一眨眼时间,毕天雨已经身在大笼子的外边。何风一手拉扯着跪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方霞云的长发,满脸淫邪笑容道:「毕天雨,我今天演一场好戏给你瞧瞧,戏码就叫做……嗯,叫甚么好呢?有了!就叫做:奸淫毕天雨的女人!好好欣赏吧!哈哈……」
毕天雨运尽全身功力狠狠地朝铁笼子砍了下去,“噹”的一声,却只能在手臂般粗细的栏杆上砍出小小的缺口,就算『村雨』再锋利,短时间内也毫无办法。何风一爪撕裂了方霞云身上原就所剩不多的衣物,无力反抗的方霞云只能放声尖叫:「不要啊!雨,救我!快救我呀!」雪白的胴体吸引了所有围观者的目标,甚至有人当场脱了裤子自己玩了起来。
愤怒至极点的毕天雨飞快地绕了铁笼子一圈,奇怪的是这笼子居然没有出入口!?盛怒之下他也不及细想,狂吼道:「何风!你如果敢伤害她,我绝对会要你付出代价!」何风一脸鄙夷地摇摇头道:「代价是吗?拿去吧!」
随手丢下一块碎银子。此时的方霞云早已身无片褛,完美无暇的娇躯完全无所遮掩,引得围观者一阵鼓譟。
何风脱下衣裤,满脸淫笑道:「该主戏上场了!」恶虎扑羊般推倒了方霞云,赤裸的身体压在她雪白纤弱的玉体上。「你走开呀!不要碰我!雨,快救我呀!」双手被何风单手制住按在地上,身体又被重重地压着,方霞云只能拚命的摇头尖叫。毕天雨只能隔着铁栏杆不停的走动着,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儿即将被奸辱而无能为力。
何风抬起屁股,一手扶着自己硬挺的那话儿瞄准目标,用力的向前一推。原本一直不断挣扎的方霞云彷彿失去了想要保护的东西,在那一刹那突然静了下来,悔恨懊丧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紧紧的闭上双眼,毕天雨心中的痛苦、愤怒、恨意,在方霞云失去贞洁的那一瞬间溢出了警戒线,脑中反而一片空白。何风不停的挺动着腰部,一下一下的奸淫着身下美女,口中喃喃地对方霞云说着淫声浪语,好像永不疲累似的。
含泪的双眼无神地望向毕天雨,方霞云咬牙苦忍着想要张口呼叫的冲动,随着何风一下又一下不断的猛烈撞击,性爱的欲火只差一点点就快要掩盖她仅剩的一点尊严。「雨……」方霞云软弱的呼叫声因为何风的动作而抖颤,毕天雨恍若未闻的静静站立着「你为什么不救我!?」这血泪的控诉狠狠的将毕天雨的心剖成两半。
缓缓的睁开眼睛,不带半点情感的眼神环视周遭,毕天雨居然笑了出:「呵呵……哈哈……啊~~~~!」一声满含痛苦悲愤的尖啸之后,『村雨』开执行它所被赋予的唯一使命。化身成为一个复仇的厉鬼,毕天雨毫不留情的展开他所知的所有杀人技巧。砍断敌人的头他还会复活?毕天雨就把敌人的头给砍至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砍断敌人的手脚他还可以行动?毕天雨就把敌人的手脚一寸一寸的肢解成片片的碎肉!
一面倒的战斗告一段落,傲然卓立的毕天雨环顾四周,满意地露出残酷的微笑,对着遍地尸不成尸的碎屑道:「再来啊!」走到铁笼子的旁边蹲了下来,毕天雨直视着一脸惊慌的何风,轻声道:「我等你,慢慢来没关系。」慌忙自方霞云的身上爬起来,何风瑟缩地躲在铁笼子的中间,尽量维持着和周边最远的距离。
眼角还残留着未乾的泪痕,方霞云转头面对毕天雨道:「雨,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知道你的无能为力,你不必太苛责自己……我……我……」深吸了一口气后:「我的身体已经不再纯洁了……就算我再怎么样想和你廝守终生……我也已经失去了那资格了……不要太伤心……忘了我吧……」眼见方霞云嘴角流出的鲜血,和她诀别似的倾诉,毕天雨不愿相信但却明确地知道他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云踪魅影(32)「不!」毕天雨几近疯狂的呼号惊醒了鬼门谷内所有人的睡眠。
几乎不敢相信那夹杂了无比绝望、痛苦、哀伤的眼神居然是出自向来乐观的毕天雨眼中,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种放弃一切,连半点生气也没有的眼神呢?温柔地将宛如失了魂似的毕天雨环抱在自己的怀中,方霞云爱怜地轻拍着他微微抖颤的背,无比深情地柔声呵护着他:「怎么了?没事了,云姐会一直在雨的身边,永远也不分开。」
「永远也不分开……永远也不分开!」原本无力的双手突然紧紧地在方霞云的背后相握,彷彿像是生怕一放开就会永远失去怀中玉人似的,毕天雨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三更半夜的大呼小叫,害我还以为发生甚么事了呢!我要回去睡觉了,晚安。没事别乱吼乱叫的嘛……」项玉钗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一路嘀嘀咕咕的转身回房间去了。方霞云做了个手势,严如霜、不知火小夜也各自回房,留下两人独处。
感觉怀里的身体传过来不断的颤抖,方霞云也不知道该说些甚么才好,只好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我……我做了一个恶梦。」沉默许久的毕天雨终於沙哑地开口:「一个很……很不好的梦!在梦里,我们……分开了,而且不管我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到你的身边!云姐……我……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和你分开呀!我……我……」
轻轻推开毕天雨给彼此一些距离,方霞云两眼直视着他惶惑不安的脸庞,不由自主地深受感动,宛若稚子般无助的他,捣碎了她的心「我知道……我也是!」蕴藏着深深柔情的双唇,堵住了毕天雨还想说话的嘴。深深的一吻,无关欲念狂爱,纯粹只是交流着彼此真切的情感,两人无声的相拥着。抱着方霞云玲珑的身躯,细得彷彿可以折断的腰肢在他的掌握之中,她带着不知名淡幽香气的身子,彷彿有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涌出,安定了他害怕、不安、惶惑的灵魂。无声的拥抱持续了不知多久「啊……!?你这个小坏蛋……」方霞云带着微微羞红的脸颊轻笑着。毕天雨惊慌失措地胡言乱语:「这……我……唉!怎么会这样?」纤细的手指轻轻放在了他急於解释的唇上,方霞云两眼闪烁着奇异的神采直望进毕天雨的眼里,轻声道:「没关系,这样才是正常的……我……我知道你在想些甚么,其实……我也想。」
带着美丽微笑的细緻脸颊再也禁不住主人这么露骨的言词,自作主张地红了起来:「不过现在你的伤势还没痊癒,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我们再……哎呀!你知道的嘛!」受不了从心里直冒出来的羞惭,方霞云连耳根都红透了。一向后知后觉的毕天雨这回却清楚地掌握了方霞云想要表达的意思,紧握着她的手呵呵直笑,所有不愉快早抛到九霄云外。
「多谢项大夫救命之恩。」经过了几天的调养,毕天雨的伤势终於痊癒,亲自向埋首医书堆中的项玉钗道谢。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见到这小男生,项玉钗就会莫名其妙的想要捉弄他:「我救了你的命耶!你的表示就只有这样而已啊?」毕天雨搔搔头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突发的状况:「这……我……唉……」看到他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项玉钗脸上展露春风般的微笑,不过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面纱,毕天雨看不见她笑的样子。
「一件事!救你一条命只要你答应替我做一件事,这要求不算苛吧?」没甚么心机的毕天雨也不懂得讨价还价,呐呐道:「那……是甚么事呢?」「我现在还没想到,想到再告诉你。」说罢又继续翻阅着厚厚的医书,找寻『无名火』的解方。毕天雨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一个陷阱,但是又找不出哪儿不对,转念一想「算了!反正是她救了我嘛!帮她做件事也是应该的。」一耸肩走出了房间。
久违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毕天雨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起来,仰天打了个呵欠:「哈~啊……」忽地觉得不对,怎么这么容易就觉得疲倦了呢?试着运了运功力……「噢……怎么老是这样啊?」体内空荡荡的感觉让毕天雨原本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郁闷起来。看着满山遍谷的奇花异草,终究是乐天的本性略胜一筹,心里稀奇古怪的念头慢慢盖过那微不足道的一丝忧虑。
心血来潮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胡乱地比划起来。「直劈……横砍……斜削……」枯枝在空中不断地循着毕天雨心中的轨迹划着「这三招就几乎已经概括了所有刀法了嘛,不过如果只是一招一招来似乎太容易闪躲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念头悄悄昇起「来试试看……」反手将枯枝收至背后,情绪收敛至毫无波动,肃杀的气氛缓缓漫延开来。
「首先……直的!」虽然已经失去功力,但多年苦练武功的身体依然比一般人强健,身随意走,枯枝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再来……横的!」原本的弧形硬生生变化成笔直的横线“啪”的一声,枯枝应势而断。看着手中的半截枯枝,毕天雨脸上却现出微笑「就是这样!」一路蹦蹦跳跳走向房内,如果真如自己所构想的,那自己就创出只属於自己的刀法了!
「你要刀干什么?」项玉钗歪着头望着毕天雨道。「为什么她这么讨厌我啊?」脑海浮现这问号,嘴里却不敢顶撞半句:「这……呃……有点事……」看着毕天雨顾左右而言他的神色和过份明显的推託之词,项玉钗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这么喜欢捉弄他呢?」轻轻摇头之后继续钻研医书,背着毕天雨丢下一句:「柴房里有刀。」
「哇……」一打开柴房房门,毕天雨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这也可以算是柴房吗?」小小房间里只有门边摆放着一小堆柴枝,其余空位全都摆满了各式兵器,但都随意丢在地上,显见主人并不是特别关心。大部分的刀剑都佈满了铁锈,毕天雨从中挑了一把看起来材质还算不错的薄刃长刀「还是长刀比较适合我。」
「哎呦!」毕天雨左手扶着扭伤的右手,发出一声惨叫。捡起掉落地上的长刀,毕天雨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死心的刀交左手,决定再试一次……「哎呀!」一声痛苦的惨哼自谷内远远传出。
云踪魅影(33)
毕天雨咬牙苦忍着推拿的痛楚,急促的交换着呼吸「想叫就叫,又不是没听过你叫,害羞啊?哼!随便你。」项玉钗偏着头不愿望向痛得龇牙裂嘴的毕天雨,嘴里却是没停过:「有事没事就受伤,你以为这样很有趣吗?有人会替你担心的,你知不知道?不替自己着想也替关心你的人想想嘛!真是个没有责任感的小子……」
挨骂挨得多了,毕天雨总算是稍微了解了这爱骂人的女医生,尤其在知道她不能离开这山谷之后,更对她的这种个性有了自己的体认「让她一点好了……」乖乖的不发一语。
虽然项玉钗头上戴着遮面的轻纱,但是因为两人距离的接近,毕天雨还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原本的容貌「哇!原来她这么漂亮啊!」美丽的事物总是能够吸引注目的眼光,毕天雨一时忘了移开目光,忘情的比较起项玉钗和方霞云、严如霜、不知火小夜难分轩轾的美丽。「咦!?」项玉钗突然发出一声疑问:「你的功力怎么……消失了!?」这时才发现毕天雨两眼直直地凝望着自己,对自己的问句恍若未闻。
项玉钗缓缓举起右手,正准备狠狠给眼前这死盯着自己的男子一记耳括子的时候「别打……功力为什么会消失,我自己也不知道。」毕天雨及时回过神来,逃过一劫。项玉钗皱起眉头疑问道:「你……看到甚么了?」「甚么甚么?我有看到甚么吗?没甚么啊?」毕天雨索性装傻到底「说出来一定又是一阵好骂……」注视着毕天雨左闪右避的眼睛,项玉钗有气也无处发,在两腕裹上药膏包紮好后交代道:「双手少用力,过几天就好了。」「是!」
推开房门,毕天雨喃喃自语道:「满漂亮的嘛……」虽然只是轻声细语,却没有逃过项玉钗的耳朵「你说甚么!?」「花园。」毕天雨一脸无辜地指着门外道。一看到他眼底的笑意,项玉钗就忍不住生气,偏又不好发作,只好在心里把毕天雨给骂得狗血淋头。就在项玉钗转过身去时,毕天雨又嘟嘟嚷嚷道:「为什么要矇住不让人看呢?」气沖沖的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项玉钗就看到他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指着手上的绷带「哼!」项玉钗冷冷的一哼,转过身去决心不再理会他的挑衅。
「待会儿见,美丽的医生大人。」项玉钗惊讶转身,却只来得及看见毕天雨一溜烟逃走的背影,刹时心里微微感到失落。忽又惊觉自己竟似乎并不讨厌被他戏弄的感觉,而且居然还有一点……期待!?摇摇头驱散这吓自己一跳的奇怪想法,试着说服自己「他不过是个小鬼罢了!我是大人,所以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替自己打气似地用力一点头「他不过是个小鬼罢了!」
总算是稍微扳回一城,毕天雨一路神清气爽的走向山谷的深处,随手一直一横交错的比划着「如果能够同时这样加这样的话,威力一定不小……可是要怎么做到同时使用两种不同招式呢?」不知不觉力道稍微用得大了些,两腕马上传来痛楚,「到底是怎么搞的?」不其然脚下踏断了一截枯枝「为什么用树枝差一点就可以,但是用上真刀就完全不行?」虽然已有了初步的构想,但是实行起来却是困难重重,舍不得抛开这只属於自己的特异招式,毕天雨茫然不知小径已接近尽头……
忽地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偶尔夹杂着轻松愉悦的娇笑「这声音是……小夜?甚么事这么开心?」大剌剌的走近小径尽头的转折处,却被眼前景象给震慑住。赤裸着雪白娇躯的不知火小夜脸上带着欢欣的笑容,正在那冒着淡淡蒸气的池子里沐浴着。「哎呀!怎么会这么巧?」明知道偷窥并不是甚么光明正大的事,但是双脚却硬是不肯移动半步,双眼也舍不得自小夜玲珑有致的身体移开「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是无心之过……」心中替自己的行为想好了无数藉口,试着让自己这行为合理化。
一阵天人交战,终究还是理性略胜一筹「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正当毕天雨做贼心虚想离开时,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发生了「谁!?」不知火小夜的喝问未完,一道银白的锋芒回旋着逼近毕天雨的藏身处「我!」失去功力的毕天雨自知万万闪不过这一击,逼不得已只好慌忙出声告知身分。『星燄』飞掠的势子依旧,在毕天雨闭目待死的前一刻,灵巧的改变目标,刀柄上的银炼顺势一圈一圈把他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被『星燄』带着身不由己的走出小径尽头,毕天雨偏着头无奈的苦笑着。不知火小夜似笑非笑的盯着正逐渐被心虚给打败的毕天雨,轻声道:「你……怎么会在那儿?」
轻轻柔柔的语气,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正烦恼眼睛不知道要望向哪儿的毕天雨,藉着回答的机会偷偷地瞄了还在池子里的小夜一眼,却再也无法移开目光。只见不知火小夜的头发,她那总是飞扬跋扈、狂野不羁的一头红发,如今湿润的、柔顺的贴在她的头上。粉红色的乳尖浮在清澈的水面上挑逗着他,水面下的身体更是极度引人暇思。
嘴巴一张一閤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毕天雨的全部心神已经完全被眼前美女所俘虏。用力甩了甩头发,让晶莹的水滴四处飞溅,不知火小夜两眼闪动着奇异媚惑的光芒,再次轻声问道:「我……漂亮吗?」完全不需半点考虑的时间,毕天雨连连点头表达自己百分之百的赞同。看着毕天雨的样子,不知火小夜不禁迟疑该不该继续下一个问句「你……喜欢我吗?」
只是一瞬间的迟疑,连眨眼都来不及的短短一瞬间,毕天雨迟疑了,无数想法掠过脑海「我喜欢小夜吗?」想起庐山上自己一时兴起的念头,和小夜嘴里所说让自己意想不到的答案,原本捉弄她的一句话,却得到她出自真心的告白,心中的疑问倏地重得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我能像喜欢云姐一样的喜欢小夜吗?」
一瞬的迟疑变成良久的沉默,毕天雨心中满是对自己的愤怒和对小夜的愧疚,「我……我……」理智的天秤逼迫自己不得不做出决定,但是却又不忍小夜得知自己内心想法后的失落,吞吞吐吐的言不成句。虽然早已预见这样的结果,也已经做好迎接打击的准备,不知火小夜还是深刻感受到心里狠狠翻腾的苦涩,几乎忍不住当场掉下泪来。
振作精神爬上池岸,不知火小夜背对着毕天雨穿上衣服,『星燄』也彷彿感应到主人的失望,自毕天雨的身上缓缓松脱。恨自己的软弱,辜负了小夜的一番情意,更恨自己的迟疑,伤透了小夜的心,毕天雨凝望着不知火小夜的背影,很想说些甚么却完全找不到开口的词句。「跟我来……」幽幽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忧伤,比有形的『星燄』更加牢固的将毕天雨紧紧捆绑。
云踪魅影(34)
置身在赏心悦目的花园中缓缓漫步,毕天雨的心里却是满满的愁绪,跟着不知火小夜一前一后走向屋内。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着,忽地发现走在前头的小夜不停的举起衣袖在脸颊上擦拭着,间歇传出轻声的呜咽「啊!小夜……」一阵心痛划过胸口「毕天雨啊毕天雨,你真是个……王、八、蛋!居然让女生在你眼前哭泣!?」
眼见小夜的房间就在眼前,毕天雨却是提不起举步的勇气,在门口前停住了脚步。一路上始终没有回头的小夜彷彿早已猜透了他的心思,开口轻声道:「进来吧。」看着整理得乾乾净净的房间,闻到自房内传出来的淡淡馨香,毕天雨还是无法迈开脚步:「小夜……」话未出口就硬吞了回去「难道要我求你吗?」犹带泪痕的脸庞写满了悲伤,微微泛红的眼眸满是质疑,不知火小夜转身面对着他道。
从未在人前露出女性柔弱一面的小夜,如今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放任自己在毕天雨的面前展露自己早已习惯性的掩藏起来的一面。记忆中的小夜,不应该是这样子的……难道这些改变全都是为了自己?震惊於小夜用情之深,也暗责自己居然任由情况演变到现在这样,毕天雨向前踏了一步,进入了小夜的房间。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知道你爱云姐,但是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感受到我的爱吗?」小夜放肆地宣示着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以前从未出现在我心里的感觉……为了你,我的所有心思全都不受控制了,欢笑或哭泣全部都随着你的一句话而决定……我讨厌这样!我变得不像我了……但是偏偏却又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心甘情愿让自己在你的面前变得软弱……」终於眼角再一次落下晶莹的泪珠。
飞快的伸手拭去泪痕,小夜逞强的露出苦涩的笑容:「这样的我……你一定很讨厌吧!或许你根本从来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啪”的一声清响,毕天雨狠狠的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脸颊上明显的现出一个五指印:「不是那样的!」轻抚着小夜充满惊讶的脸庞:「你知道不是那样的……我早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同时同样的爱你们,我也还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已经有回报你们那样深刻爱恋的能力……」
宛如自漫天乌云中发现阳光般的破涕为笑,不知火小夜将脸颊靠在了他的手上:「笨蛋!我稀罕你的回报吗?让我陪在你身边,偶尔说几句关心的话让我开心,你不是常常在做这种事吗?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对我而言这样就很足够了。」毕天雨愕然望着不知火小夜迷人的笑容:「就这样?」尚泛着泪光的双眼透露出微妙的讯息,不知火小夜装出思索的样子:「暂时就这样……不过今天比较不同,你害我哭了,所以还要再做一件事……」微微皱眉,毕天雨小心地问道:「甚么事?」
缓缓闭上双眼,红润的双唇吐气如兰,一寸一寸的逼近毕天雨,不知火小夜梦呓般轻声道:「爱我!」火热的红唇迫不及待的印上毕天雨的。惊讶於小夜突如其来的吻,毕天雨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脑中闪过奇怪的问号「我好像变成女生了,而小夜在主导一切?」但是当小夜湿热的香舌肆无忌惮的伸过来的时候,迷乱的情欲早已不容他思考,只想在这一刻尽情的享受。
热烈的深吻一直持续着,让情感在唇舌交缠中交流,直至唇分时银白色的丝线依旧连接着两人。看着呆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毕天雨,不知火小夜不由得露出开心的笑容,整个人贴到了他的身上,挑逗的语音在他耳边轻声道:「怎么样?」如梦初醒的毕天雨刹时满脸通红,呐呐不知所云「小夜好大胆啊!不过……满不错的。」
不知火小夜轻笑着把毕天雨推倒向床上,像只小猫咪似的在他脸颊上一舔:「给你看些东西……」带着奇异媚惑的两眼直视着毕天雨,缓缓退向床边。虽然不知道小夜要给自己看些甚么,毕天雨还是乖乖遵照办理,曲着腿抱着枕头等待着。小夜脸上似笑非笑,双手缓缓自两鬓将一头红发向后梳,娇小的身躯开始缓慢的,小幅度的摇摆。
滑过耳际的双手顺势自雪白的颈后落到了身前,在耸挺的胸部之前交错,再一分之时,已轻巧的解开了前襟的束缚。失去支撑的外衣悄悄自一侧肩头滑落,随着露出的是小夜肩头晶莹细緻的肌肤,和细细红色肚兜的系绳。「……」脑袋一片空白,嘴巴张成了惊讶的圆形,两眼呆滞的望着正前方,毕天雨终於知道小夜要给他看的『东西』是甚么。
细可盈握的纤腰迎风弱柳般摇摆着,丰满圆润的臀部也随之左右移动,难以抵挡的诱惑着毕天雨的目光。上半身的外衣已经随着小夜的动作而滑落地上,细白的肌肤和红色的肚兜形成强烈刺激的对比。娇美的脸上满是慵懒的表情,半闭的眼眸,微张的双唇,一改平时形象,小夜摇身一变充满了成熟迷人的风采,艳光四射。
左手爱怜的自右手指尖轻抚上来,滑过肩头再往下游移,停止在腰际长裙的蝴蝶结上。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蝴蝶结,原本环绕在小夜腰上的细长黑带摇摇晃晃的坠落地面。
两手紧抓着裙子,小夜脸上现出迷濛的神情,缓缓蹲了下去,再站起来的时候,雪白的修长双腿已完全失去遮掩,赤裸裸的在毕天雨眼前交错着。
视线由下往上移动,自小夜的脚踝开始,每往上一寸,毕天雨的心就忍不住狂跳一下。看过曲线窈窕的小腿,止不住渐渐急促的呼吸,毕天雨有些胆怯的望向小夜修长大腿的内侧「……」分不清是幸或不幸,红色的亵裤阻止了毕天雨目光的探索。「很失望吗?」掩不住眼角流露的笑意,小夜微笑着问道。看着小夜一瞬间又回到原来活泼热情的样子,毕天雨忍不住呼出一口长气,连忙拾起地上散落的衣衫披回小夜的身上。
小夜原本充满笑意的眼眸戏剧性的又变得泪汪汪:「原来你还是不喜欢我啊……」一看到小夜失望的眼神毕天雨就慌了手脚,急忙解释道:「不不不不!呃,该怎么说呢?小夜你舞得很美……很好看……但是……」重重的一跺脚,把衣裙丢向毕天雨,小夜语带哭音道:「反正你就是讨厌我嘛……」闪烁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已经濒临溃堤边缘……
「哎呀!这……不是……我……小夜……唉……」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没头没脑的话,看着小夜就要哭泣的眼睛,毕天雨更是急得连连搔头。「抱我!你抱我的话我就相信你!」深吸一口气止住眼泪之后,小夜提出这交换条件。「甚么!?」毕天雨惊愕的望着小夜坚决的脸庞失声道。小嘴一扁,秀眉一皱,深深的吸气,眼看着小夜就要放声哭泣……
云踪魅影(35)
「为什么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不愿意抱我?」出乎毕天雨意料之外的,小夜并没有放声的吵闹,而是用哀怨的语气和神情质问他:「告诉我吧!我保证不生气。」「……」毕天雨自己也想不透这个问题,明明是很高兴很欢迎的,为什么就是不敢再多踏出一步?澄蓝的眼睛满是疑云。看着毕天雨的表情,小夜大致可以猜出他的心思,「果然不出我所料……」心一横,右手食中二指疾点毕天雨……
只感觉到几股细弱但是柔韧的劲力自身上几处穴位钻了进去,浑身便失去自己行动的能力「点穴!?」小夜知道他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是嘴巴还可以说话,静静的等待毕天雨的询问。毕天雨虽然对小夜突如其来的行动有疑问,但是全部心思早已被点穴这门功夫所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小夜「利用自己的内力送进对方的穴道里藉此封住对方的行动……那只要把集结在穴道周围的劲力驱散就好了嘛!呃……差点忘了功力又不见了……」
久久都等不到毕天雨的问话,小夜的嘴巴早已嘟得半天高,情绪也濒临爆发的边缘:「喂!你是不是忘了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啊?」毕天雨这才苦笑着道:「小夜……我知道你很生气,可能会把我揍一顿。不过……等会儿可不可以教我点穴啊?这很好玩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对着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大男孩,小夜只能轻叹摇头。
凝视着毕天雨俊秀的脸庞,过份的白晰原本显得有点书生似的柔弱,但是左颊上的伤痕却又适度的加强了他的男子气概。小夜微笑着喃喃道:「怎么会有让人变得更好看的疤痕呢?」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触碰它。刚开始时的好奇和新鲜感已经过去,身不由己的滋味开始折磨毕天雨:「小夜,解开我的穴道嘛!好不好?」轻拍毕天雨的脸颊,小夜美丽的脸上带有恶作剧的微笑:「我偏不!怎样?求我啊!」
丝毫没有迟疑,毕天雨二话不说就投降了:「求求你!」一瞬间小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瞬间就鼓起了腮帮子「真是受不了他!」一把将毕天雨推倒在床上,弯着腰居高临下的大声道:「你很皮喔!要我放你可以,不过……先等我完成这件事再说。」看着小夜莫名其妙的越说越小声,脸蛋儿也越来越红,毕天雨直觉到她将会有所行动。
「小夜,不要……脱……衣服……」原本想说的话变成了描述小夜动作的句子,毕天雨再一次看到身无片褛的小夜,还是同样的感到目眩神迷。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捂着两腿之间,小夜怯生生的样子一如新婚之夜的新娘子头一次在夫婿面前裸裎一样的羞涩:「雨,或许你不相信,但是你将会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所以……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样子。」偏过头去望向一边,双手缓缓的颤抖着放了下来。
毕天雨曾试着想要闭上眼睛,奈何眼睛却不肯合作的睁得大大的,恣意搜寻着小夜无瑕胴体的美好。总是洋溢着不让鬚眉英气的脸庞换上了无限的娇柔,给人一种想要小心呵护的冲动。娇小的身体曲线玲珑,尤其是胸前那圆润的雪白双峰,和那细得几可盈握的纤腰,更是叫毕天雨移不开目光。小夜虽然并不高大,但是比较起来比例十分完美的修长双腿和细腰丰胸修饰了整体的美感,没有一个正常的男子能说这样的身体不完美。
虽然放心大胆的巡视了小夜赤裸娇躯的全身上下,但是当小夜举步走向床铺的时候,毕天雨还是说出了违心之论:「不要过来!」担心方霞云对自己和小夜如果真的做了甚么之后的想法,让他始终无法放开胸怀。微微的惊愕之后是一阵轻笑,小夜毫不停顿的爬上了床,跨坐在毕天雨的身上,双手开始解他的衣带:「来阻止我啊!」
不过片刻,毕天雨上半身已经全裸了,下半身的裤子也已经岌岌可危。勉强自小夜纤手轻抚中回过神来,毕天雨急忙阻止她的行动:「小夜小夜小夜小夜!快停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唰”的一声拉下毕天雨的裤带,小夜略为生气的道:「你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情况,我受不了再这样捉迷藏似的继续下去了!我要更进一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做完我要做的事!」
毕天雨心里虽然很高兴,但是一想到后果他的心就凉了半截,只好试着尽最后的努力:「那你也得先解开我的穴道啊!」小夜微瞇着眼盯着他完全藏不住心中想法的蓝色眼睛,嘟着嘴轻声一哼,不再理会他的垂死挣扎。脚不能抬,手不能举,浑身动弹不得的毕天雨只能眼睁睁的随小夜的摆佈,他不是不想大叫,只是今天方霞云和严如霜都下山去了,如果叫来了项玉钗,那事情一定更难收拾了。
凭感觉知道身上最后一丝屏障也已经失守,耳边传来小夜惊讶的轻呼,毕天雨只能苦笑道:「请原谅我的无礼,可是我想这是任何遭到这种境遇的男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受到小夜这样年轻貌美又热情如火的女性这样的触摸,毕天雨不是柳下惠,年轻的身体理所当然的有所反应。「好……?」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如此近距离的目击却还是吓了小夜小小一跳。
「小夜,到此为止了吧!好不好?云姐她们随时会回来……」毕天雨抱着最后的最后一丝希望努力着。「死心吧!云姐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才回得来。一个时辰……哇!可以做很多事了耶!」打定主意的小夜轻易的熄灭了毕天雨微弱的希望火苗,拿起旁边的枕头塞到毕天雨的脑袋下,让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天啊!饶了我吧!」小夜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跨下那正昂首起立的东西,偏偏自己却又毫无办法转移目光不去看小夜那引人遐思的动人娇躯,毕天雨现在只能祈求上天的帮忙了。
「雨,你讨厌像我这样的女孩吗?」毕天雨一愣的望着小夜认真的表情,不假思索的道:「不会呀!」不知怎么的,小夜笑了起来:「这次倒答得挺快的。」捉准小夜看似心情蛮好的机会,毕天雨再次开口:「小夜……」未说完的话是因为嘴已经被小夜用吻封锁了,她的舌头已经紧紧的缠绕着毕天雨的。当毕天雨正想沉沦时,唇边一阵痛感,淡淡的血腥味马上传到舌尖。
毕天雨惊讶的睁大眼睛,看到小夜的脸上是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不起。不过现在我的身体里有了你的血,就算你以后不要我了,我也会跟定你的!现在轮到你了……」
拿起一旁的『星燄』,银白的锋芒一闪,食指的指尖随之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珍珠般闪烁着红艳的光彩。「小夜!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唉……」虽然说着责备的话,毕天雨还是张嘴把小夜伸到嘴边的手指给含住。
高兴的缩回手指,小夜开心的道:「最喜欢你了!」再次奉上香吻。「算了……只要她高兴就好!」抛开一切之后,毕天雨不禁感到有种止不住的感觉直冒上来,被限制住行动反而更有种奇怪的快感。不再闪躲小夜露骨的示爱,决心放纵的毕天雨主动的吐出舌头,舌尖恣意地攻掠她檀口里的每一滴馨香。在刚开始的一瞬间,小夜微微的感到惊讶,继而满心欢喜的投入这与心爱人儿之间的亲暱之吻。
当四片唇心满意足的分开之后,小夜满脸的红晕让她看起来更加娇艳可人,难以和平时的样子连想在一起:「雨……我将要做一件事,这应该会让你很舒服。不过我先声明在先,我可是从来没有替别人做过这种事哦!总而言之,不许把我当成淫荡的女人喔!」毕天雨听得一脸茫然「甚么事啊?」只见到小夜低着头一路吻了下去,脖子、胸口、小腹……「咦!?」怎么小夜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下去就是……
当小夜柔软的嘴唇碰触到他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喔……」毕天雨忍不住发出一声混杂了多种感觉的呻吟,从起初的惊讶,到中途的疑惑,再到现在享受的满足。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是感觉依然如常,下身传来的美妙快感,随着小夜樱唇的亲吻、香舌的舔舐,不断的增强再增强。偷偷地抬头看了一下毕天雨的反应,小夜满意的微扬了一下嘴角,改由右手继续唇舌的工作。
完全不知道小夜那带着一点点羞赧的笑容是甚么意思,毕天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细想,小夜的右手飞快的套动着,急遽升高的淫靡气氛让他已经无暇再去多想别的事情。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不断的刺激让毕天雨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只想要好好的享受这快感。「雨……变得好大了……」小夜的话让毕天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说的是事实,而事实是他正享受着小夜所带给他的愉悦。
右手五指传来的火热,虽然是自己在主控着一切,小夜还是感到有一点犹疑,「这……怎么会这么离谱?等会儿一定会痛死……」看着毕天雨一脸享受的表情,那一点犹疑马上变得微不足道「不是早就决定要给他了吗?真是的!」一想到这一点,其他甚么都不重要了。迷醉在感官悦乐中的毕天雨,忽地感觉到一种未曾经历过的滋味,一瞬间几乎忍不住那一股冲动。
小夜品尝美食般的吞吐着,用舌尖灵活的刺激着最敏感的前端,偶尔深深的抵在喉咙的深处,两颊也因为用力的吸吮而凹陷,尽她所能的让毕天雨能享受到最多。不断的受到强烈的刺激,毕天雨已经快接近极限了,喘着气道:「小夜……我……快……忍不住了!」闪动着媚惑的眼神一瞥毕天雨,小夜听而不闻的继续着她的动作。
「啊……小夜……我……真的……忍不住……了!」毕天雨濒临爆发的边缘,苦苦的忍耐着在极限附近徘徊。一阵无法抑制的抖颤之后,毕天雨在小夜的嘴里释放出来:「啊……对不起……」心虚的望着小夜「这下完蛋了!小夜一定生气了……」缓缓的抬起头来,嘴角沾粘着白色的液体,小夜不带表情的注视着毕天雨,一瞬不瞬的凝望着他的眼睛,心里却是想着别的事「没有想像中难受嘛!」
毕天雨看到小夜重重的举起手,连忙闭上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痛楚。轻轻的抚过毕天雨的脸颊,小夜轻笑着道:「你以为我会打你吗?」不明所以的睁着蓝色眼睛,毕天雨愣愣的望着眼前这正跨坐在自己身上而且赤身露体的美丽少女,嘴角的黏液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咦!?该不会……」小夜脸色一变:「你在想甚么?」她刚刚从他的眼中发现奇怪的疑问。
毕天雨强拉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没甚么。小夜,对不起!」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甚么,小夜只好放弃追根究底:「我没事啦!你以为我会怎样?呛到吗?」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收起笑容,小夜认真的告诉毕天雨她的计划:「今天,你只可以爱我一个!现在,好好看着我。」毕天雨感觉到小夜的手又握上了自己,而且她还正在挪动身体……
「小夜小夜小夜小夜!你不要冲动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小夜有点生气的说道:「今天不管你说甚么都没用,我老早就想清楚了!」缓缓的沉下腰部,预期中的疼痛也随之传遍全身「好……痛……啊!」虽然早有准备,在帮毕天雨服务的时候也已经让自己尽量的湿润,这撕裂般的痛楚却还是紧紧的拉扯着每一条神经,小夜的动作不得不暂时停止。
毕天雨感觉到下身被温热、柔嫩包围着,紧紧的缠绕,原本稍熄的情欲又被挑起,不由自主的想要移动身体去迎合那一股感觉。小夜也感觉到了毕天雨身体的抖动,猛的下定决心,让他完全的进入自己的身体,直抵到最深的深处:「呜……」忍不住还是发出了些微的哀鸣,小夜在心里把提出『长痛不如短痛』说法的人骂了千万遍「该死的骗子!痛还是一样的痛啊!」
小夜那声轻轻的,但是充满痛楚的呻吟,惊醒了毕天雨:「小夜!你还好吧?」正被这老天爷奇怪的设计整得死去活来的小夜没好气的答道:「痛成这样怎么可能会好!」毕天雨有一点儿想笑的感觉:「真的那么痛喔?」小夜用力的捏了他一下,马上留下一处瘀血:「哎唷喂呀!」毕天雨痛得直吸气。稍减心中因为下腹部的疼痛而来的怒火,小夜勉强微笑道:「你把这感觉再加上一千倍就知道我有多痛了。」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男下女上的姿势不动,等待着痛楚缓慢的消失。小夜整个人趴在毕天雨的身上,双手撑着床板,居高临下带着微笑注视着毕天雨:「雨,你在我之内!」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像是一声象徵开始的讯号,小夜开始缓慢的起伏她的腰部,正式开始这神圣的仪式。紧密的结合原本就已经非常刺激了,小夜的移动却又带来更大更强烈磨蹭的快感。
「小夜……解开我……」随着小夜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毕天雨快要无法忍受被束缚的难耐。迷乱的感觉几乎让她昏眩,小夜纤细的手指一阵轻点,禁锢毕天雨的力量迅即消失。重获自由的毕天雨,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抚摸那正在眼前跳动不停的雪白玉峰,他终於可以亲手感觉到它们的柔软和弹性,而不是只能看不能碰。
「啊……雨……这么……这样的……喔!」彷彿失去理智似的,小夜不断的摇头不断的呻吟着,不断的让毕天雨知道她现在有多愉悦。再难以满足被动的躺着,毕天雨挺起了上半身,把娇小的小夜抱在怀中,恣意的摆佈、运动,一下又一下的探索着小夜全身最敏感的神秘地带。
无力的躺卧下来,小夜终於尝到身为女子的快乐,和自己最爱的男人毫无间隔的全面接触,尽情的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极度欢乐毕天雨越来越激烈的动作,把小夜一步步推向性爱的高潮:「啊……雨……我不……不行了……快受不了了……啊啊!」小夜在一阵高昂的哀叫之后,失了神似的摊在床上,再也无力抵抗毕天雨一阵强过一阵的冲刺。毕天雨感觉到小夜身体一阵紧缩的抖颤,越发的感觉到舒畅,毫无停止的意思。「呜……雨……求求你……不要……了……」距离不过只是一瞬间,小夜又再次感受到高潮的刺激。
终於在小夜几近昏厥的状况下,毕天雨也得到了满足,气喘嘘嘘的倒在小夜的身上。「你是不是故意的?人家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那样!」休息过后的小夜鼓着腮帮子道。毕天雨露出胜利的笑容:「这样?那样?谁叫你要这样虐待我,这叫自做自受……哈!我又学了一句。」拨开他在自己胸腹间轻点的手指,小夜微笑着爬了起来,却又跌了回去:「哎唷!」四肢不听话的颤抖着。
毕天雨动声色的望着爬不起来的小夜,好一会儿才爆出笑声。小夜红着脸无力的捏了他一下:「小声点啦!玉钗姐会听到的。」千辛万苦的收起来的笑意又偷跑出来:「要听到早就听到了,刚才不知道是谁叫得比较大声呢!」「算了,快点收拾一下,云姐她们就快回来了!」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毕天雨牵起浑身无力的小夜的手:「快点逃吧!」两人小偷似的蹑手蹑脚逃离现场。
云踪魅影(36)
一左一右分别站在房间的两端,毕天雨和不知火小夜心虚地左顾右盼,试图装出没有事发生过的样子。方霞云皱起眉头端详着两人好像隐瞒着甚么的表情,心底闪过一丝狐疑,继而恍然大悟地掩嘴轻笑:「小夜,你过来。」明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些甚么,在严如霜和项玉钗面前却又不能从实招来,不知火小夜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哦。」
方霞云低声在小夜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小夜俏丽的脸颊马上变得红通通的,羞得不抬起头来。毕天雨知道事迹败露,正欲藉机逃之夭夭时,却奇怪地发现脸红的人不只小夜一个,早已除下面纱的项玉钗也是一脸不自然的红润,不复之前怡然自得的轻松「难道她也知道了……」虽然很想多看几眼项玉钗难得的柔美姿容,毕天雨却不想在方霞云的面前讨论这事:「我出去一下!」匆匆夺门而出。
隔天,一个阴暗的早晨。阴冷的天气最容易让人睡过了头,毕天雨还是被一阵马蹄声吵起来的。睡眼惺忪地边打呵欠边推开房门,正遇到一脸怒气的方霞云和一路低着头的小夜:「怎么回事?」方霞云推着毕天雨退回房内,答道:「霜霜送玉钗姐上祁连山找她爸爸。因为在玉钗姐的医疗过程中需要一位功力高深的人帮忙,本来你是第一人选,可是你的功力又时有时无,所以霜霜提议去找她爸爸帮忙,玉钗姐也答应了,就是这么回事。」
毕天雨感到一阵不好的预感,方霞云这么急着把话说完一定有问题,果然她开口了:「雨,昨天你有没有做甚么对不起我的事?」毕天雨吓得差点站不住脚:「甚么!?」视线偷偷地飘向低头无语的小夜身上,图谋串供。方霞云看戏一般的望着毕天雨挤眉弄眼打暗号的样子,差点露出马脚笑出声来,装着快哭出来的声音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接着转过身去和小夜交换个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毕天雨解释也不对,不解释又不行,急得开始胡言乱语:「啊……我……这……」想去拍拍方霞云的背安慰安慰她,却又害怕她不知道会怎么样的反应,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之中进退两难。望着方霞云啜泣着而微微抖颤的肩头,心里满是痛楚,毕天雨低下头祈求似地开口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么做的,明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而我却还是克制不了自己,我真是个下流的男人!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不管那是否是我的能力所及,我一定会去完成的……只要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说你讨厌我……」
听到心爱人儿如此话语,方霞云再也装不下去,语调回复平静:「那你就不管小夜了吗?她要怎么办?」毕天雨愕然抬头,却正看见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两个美丽不分轩轾的人儿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步步进逼:「咦?你们?啊!你早知道了!」娇笑着敲了毕天雨脑袋一下,方霞云偎在他的身边,轻声道:「你这个小坏蛋!就会到处捻花惹草。」看到毕天雨一脸茫然,又敲了他一下:「听不懂就算了!」小夜也偎在了他身边:「喂!雨,你也会为我做任何事吗?」毕天雨只能以苦笑回答。
平静的日子一连过了七天,严如霜也差人送来项玉钗已经平安抵达无天宫的消息,一切似乎都如预期的一样……毕天雨自两女的怀抱中困难地脱身而出,小心地不惊醒她们走出房间。这莫名其妙的心悸是怎么回事?毕天雨进入那不像柴房的柴房中取出当日的薄刃长刀「希望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没有甚么招式,纯粹只是练习的虚劈几刀,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原本平静的山边,忽然有一群飞鸟振翅高飞,发出了一阵噪音。毕天雨第一时间大叫:「小夜!云姐!快起来!」不安的预感成了现实,方霞云和不知火小夜赶到毕天雨身边的时候,长江联和龙游帮的一众高手也完成了包围网,把毕天雨他们围在中心。『青蛟』寒天青还没开始就让他的成名兵器亮了相,乌黑的长索自袖口垂下,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穿云龙』何谈庆的穿云弓也已摆开架势,无箭在弦却更显杀气逼人。
毕天雨急速地提聚着功力,可是体内却像是空无一物似的没有反应「快啊!快啊!快啊!」不知火小夜取下腰际『星燄』,右手五指轻抚过耳边红发,不需要方霞云提醒,她也知道今天这一仗顾不得甚么光明正大与否,再不用『无名火』可能今天三个人都逃不掉。「动手!」寒天青一声叱喝,『攀天索』沿着地面,一路划着诡异路线直攻毕天雨,何谈庆也同时跃起空中,『穿云弓』随着『云龙九现』身法而不断变换着攻击方位,两大黑榜高手合攻毕天雨一人!
何云率一众高手围攻不知火小夜和方霞云,在他眼里,不知火小夜唯一的武器只是那银亮镰刀。双方甫一接触,战况随即告急,毕天雨虽然闪过何谈庆来自空中的一击,却不得不和寒天青硬架了一招,『狂澜劲』侵袭入体,当场嘴角溢血,身受内伤。何云轻松地招架着方霞云的剑,不时出言调笑,看样子是胸有成竹。
七名长江联分舵主,七名龙游帮高级干部,联手围攻不知火小夜。嘴角挂着残酷的微笑,小夜冷冷的宣佈着『无名火』的目标:「左边第二个!」拇指一屈一伸,长江联一名分舵主随即倒地,转眼便已身亡。早见识过无名火威力的长江联众人,虽然很想停手,但是一想到临战脱逃之罪,马上抛开心中阴影,拚死一战。『无名火』成功地完成了任务,五名长江联分舵主莫名其妙地成了五具尸体,这是她刻意锁定目标的结果,但也消耗完了不知火小夜身上所有的『无名火』。
毕天雨心里闪过一股深沉的恐惧与不安,他知道并不是自己在害怕死亡的来临,他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但是这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何云一声轻叹:「美人儿,对不起啦!」扇交左手,右掌穿过方霞云的重重守备,结结实实地印上她的胸口。有如断线风筝般抛跌出去,方霞云生死不明地俯卧在地,连一声呼叫都来不及发出。
作弄人似地『云踪魅影』在毕天雨目睹这一幕之后竟又可以使用了,轻而易举地脱离寒天青和何谈庆的联手合击,毕天雨只想看看方霞云她到底伤得怎么样了。毕天雨扶起她无力的身躯,只听到她微弱的声音:「雨……快走……」方霞云幽幽地昏了过去。「小夜!」毕天雨大喝之后抱着方霞云朝向何云方向掠去,挟怨地一刀斜划过去,斩瓜切菜似地连扇带人劈翻过去,若不是抱着方霞云,这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原地一个旋身,暗红色的有毒烟雾讯速地瀰漫,间中还夹杂着无数十字飞镖,小夜成功地阻止了敌方的追击。「啊!……」毕天雨疯狂般的尖啸,一阵风似地迅速远去,长江联龙游帮众人只能眼睁睁放他逃走,连追踪的机会都没有。不知一路奔跑了多久,毕天雨只想要远远得逃离,逃得越远越好,终於在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边停了下来,是方霞云轻拉他的衣袖要他停的。
「好痛……我好痛喔……雨……我好害怕……怎么办……对不起……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嘴角止不住的殷红鲜血,代表着她的生命正在急速消逝。一阵呛咳之后,方霞云续道:「答应我……一年……一年之内不要为我报仇……听到了吗?」毕天雨茫然摇头,潜意识里排斥着接受即将失去方霞云的现实。苦涩地一笑,方霞云提出最后的要求:「最后……我希望你能做到……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怀抱着方霞云纤弱的身体,完全没有办法正常思考,毕天雨只能不断地摇头。自觉生命已经接近尽头,方霞云深吸一口气后道:「忘了我吧……我最爱的……小坏蛋……」双手奋起全身仅存的所有力量,推开了毕天雨……
被方霞云意外地推开,虽然毕天雨随即用尽全力趋前,腰际却被一股大力所束缚,只能见到方霞云坠崖前最后哀戚的笑容,阻止不了她自杀的举动。「骗人……骗人的吧?不是说好了……永远都要在一起的吗?」毕天雨喃喃地自言自语。天上乌云密佈,彷彿在嘲笑毕天雨似地,下起了雨来。毕天雨缓缓解下缠绕腰际的『星燄』,他知道小夜是为了阻止自己失去理智跳下断崖:「雨,就算你跳下去也救不回云姐了!」小夜用完了所有身上携带的毒药、暗器,总算暂时阻止了追兵尾随而来的困境。
没有任何悲伤、哀恸的意味,毕天雨的声音平静得让小夜感到害怕:「回东瀛去吧!」背对着小夜,他不想让小夜看到他流泪的样子。从背后紧紧抱着毕天雨,小夜语带哭音地恳求:「不要赶我走……我可以帮忙的!云姐的仇我们可以一起报啊!」微昂起头,让泪水不至於溢出眼眶,毕天雨故作冷淡地数落小夜:「你能帮上甚么忙?下毒吗?不必了,报仇我自己会设法的,你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要赶我走!?我不想回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小夜哭诉着委屈。「我的话你听不懂是吗?叫你回去就是要你滚!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毕天雨已经快要掩饰不住心里的不舍,只好藉着发怒来转移小夜的注意。「好!我会走的!不过在走之前,我想亲耳听你说你不爱我!只要你这样说了,我就不再烦你,从此退出你的生命之中,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她不相信毕天雨真的狠得下心来。
不敢迟疑,因为害怕话出口的瞬间他已后悔:「我不爱你。」从毕天雨口中说出的这四个字犹如宣判了小夜付出的一切全是白费,再也无法挽回。眼泪无声地滴落,心已碎,却无话可说,展开轻功,不知火小夜几个起落已消失身影,只留下几许淡淡香味,却也马上被雨水给洗去,再不留痕迹。双膝一屈,毕天雨跪伏在早已被雨水沖刷得一片泥泞的地面:「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再也压抑不住,终於放任心中所有哀伤毫无顾忌的痛哭失声……
静坐於这熟悉的崖边,毕天雨两眼无神地凝望着深不可测的崖底,失去方霞云已经三天了。嘴角的肌肉一阵痛苦的抽搐,毕天雨仰天悲啸:「为什么!?」双手十指凌空虚抓,彷彿如此就能把那不时出现在眼前的熟悉倩影给抓住,不再让她离去,却赫然发现即使如此也只是徒劳无功:「为什么世间男男女女你偏偏要选上我们?是怪我不该来这个不欢迎我的陌生国家吗?让我痛苦你很高兴是吗?」
佈满血丝充斥着无边杀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视着蓝天,毕天雨阴沈沈地冷笑:「这一切全都是你的错!我不会再任由你摆佈了!从今天起,我将再不受你的操纵,我就是我,迪奥·柯蓝那!」充满逼人煞气的面容在下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凝视崖底,毕天雨在心底暗自低语「云姐,我会遵守约定的。
虽然我知道永远也不可能办到,但是我会尽量去试着……忘了你……希望你在那边会过得比我好……」一年的时间,毕天雨已经做好了计画了……
狙杀毕天雨又一次失败了,那『血雨风生』又再次自长江联、龙游帮的联手之下逃脱。寒天青端坐在『翻江蛟』的帮主宝座上,冷眼环视新替补上来的五名分舵主,为了一个毕天雨,长江联已经付出十年都难以回复的惨重代价,铁石心肠如寒天青,也不得不再次审慎的思考如此行动是否值得。昨日何谈庆已送来结束同盟的信函,失去伴侣的毕天雨会如何行动谁也难以预测……寒天青肃然起身下令:「全力搜查毕天雨下落,杀无赦!」十二分舵主轰然应答:「是!」『青蛟』寒天青俯视江面「已经没有退路了!」……
自何云的房中退了出来,仅剩的一个儿子不容有失,何谈庆这几天毫不理会自中原、塞外传来的经营报告,只专注在照顾爱子的伤势。那一向是他最喜欢做的事,让他觉得自己是这庞大集团的首领,让他充满不可一世的成就感。毕天雨已经让他失去了一个儿子,这是即使花再多的银两也难以挽回的既成事实,也是他必须尽全力毁掉毕天雨的唯一理由。隔日,龙游帮的传令信鸽通令全国「全力搜查毕天雨下落,杀无赦!」『穿云龙』何谈庆仰望蓝天「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要你偿命!」……
江湖中事总是传得飞快,尽管龙游帮长江联封锁了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无天宫。十二鬼使之首,当日曾在武夷山和毕天雨对话的严宗,正躬身禀报着最新的消息:「宫主,据报邛崃山鬼门谷发生战斗,但我们的人到达时,已不见任何踪迹。」严无后放下手中书籍,平静地问道:「毕天雨呢?」严宗恭敬地回答:「毕天雨负伤遁逃,但是……」突然出现在厅中的少宫主让严宗不知是否该继续禀报。「但是甚么?宗叔,快告诉我!」严如霜急急追问。
「『双绝女』方霞云坠崖身亡,另一红发少女则不知所踪。」听完了这惊雷般震撼的消息,严如霜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再也止不住蕴藏在眼中的泪水,仰天闭目让泪水如雨而下。爱女心切的严无后冷声下令:「马上召回所有无天宫旧部……」「爹,这次的事我想自己解决,不用任何人帮忙。」深吸一口气,严如霜恢复一贯的冷静,不容反驳地宣告……
突然消失的『血雨风生』到底哪儿去了?成了武林中人最常讨论的话题。随着时间悄悄的流逝,渐渐的,再也没有人关心这突然崛起於江湖,却又突然消失的年轻刀客……
云踪魅影(37)
玉门。介於荒凉大漠和富庶中原之间的过渡都市。原本一向大都只有往来於大漠中的商旅队伍停留的城市,坐满大约六成座位的饭馆里,今天来了三个外地人。一个是乱发覆面的瘦弱男子,一个是满脸笑容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女孩。
彷彿从极度冰冷的深渊中走出来似的,那瘦弱男子浑身散发着阴沉暗淡的气息,接近他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他那不知从何而生的无尽悲伤,整个身体好像就只剩下了那股消之不去的哀愁,行尸走肉一般。
「明天就可以出发去那儿了。嘿……想不到这玩意儿最后还是回到我的手上。」中年人掩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开心地笑着说。
瘦弱男子冰刀一般的眼神穿过乱发,直视着满面笑容的中年人,沙哑地声音低沉地说道:「别忘了你的承诺!」语气中充满了威胁意味,丝毫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
中年人轻拍了被瘦弱男子惊吓到而低声啜泣的小女孩的背,安抚完她之后充满自信地微笑道:「嘿!别吓到我小孙女。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你的要求没问题,只要陪我进入那儿再出来,我保证替你打造一把好刀!」瘦弱男子听完之后又恢复原本冰块般的模样,和周遭完全没有半分相容地隔离出自己的空间。
中年人皱眉看着他沈吟道:「不过……这么久不见你到底是怎么了?你那个小女朋友呢?」彷彿再次被人拉进恶梦之中,瘦弱男子一瞬间绷紧了所有神经,声中满是一触即发的无边怨恨:「别……再提起她!」
中年人识趣地双手连摇:「不提,再也不提了!」一餐饭就在默不作声中接近尾声。中年人在一段静思之后又开口问道:「你要我打造甚么样的刀呢?不是我自大,江湖七大神兵之中,『天剑』刁奇的『无定剑』和『刀狂』吕向遗的『不破刃』都是出自我手,你大可以放心信任我的技术。不过你得先让我了解你心目中理想的刀的概念,我才能开始构思啊!」
「杀人的刀。」瘦弱男子好像重新活过来似地说道:「一把能够帮我复仇的刀!」中年人微皱眉头道:「这太抽象了,再更具体一点。」瘦弱男子陷入思考,中年人也不急於得到答案,静静地等待着,他也对这年轻一代最突出刀手所想出来的刀很感兴趣。回忆着脑海中所知的各式刀械,瘦弱男子试图找出一个完美的意象,一把能够配合『云踪魅影』到极致完美的刀「『村雨』……『不破刃』……『星燄』……」
瘦弱男子喃喃地说道:「很轻很轻像是羽毛一样,长度至少比我双手伸展所能及的长度再更长一点,可以像是丝绸般随意曲折……」中年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等一下,你说的是一把刀吗?你别异想天开呀!重量是可以控制在最小的限度,这样的长度也还可以接受,而这么又轻又长的一把刀自然很难维持固定的模样,但是总合起来这样一把怪刀你要怎么使用?这可和软剑不一样,软剑虽然难以控制,但是也不过就是以角度诡异的刺击为主。你要求的可是一把刀,刀和剑可是不能混为一谈!这么一把软绵绵的刀要怎么劈怎么砍怎么削?」「那是我的事。」瘦弱男子再不言语。
是夜,寂静的凉夜除了微微呼啸的风声之外别无异响。瘦弱男子独坐床沿,双手使劲地摀住双耳,好像有谁在他耳边呼喊似的「是谁?谁在叫我?为什么要呼唤我?不要叫我毕天雨!不要再叫了!没有方霞云的世界,对我不具任何意义!」他像是只受伤的野兽,只想远离所有的一切,躲在隐匿的山洞里,独自舔舐伤口「这无处可发泄的悲伤郁闷,这快要让我承受不住的思念,这让我只能在无尽痛苦之中挣扎的绝望……
不想再继续了……快结束吧……」夜,依旧寂静,直到隔日。
「世人皆以为秦始皇陵墓必在长安近郊,我玄机子可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虽然当年所有参与工事的人全都不知所踪,但还是让我给查出一丝端倪。在这长城西面的起点,当年驻紮了重兵戍守,有少许文献流传下来,上面说曾经有数以万计的工匠士兵神秘的出现又神秘的消失……这么多人力的投入,这么多障眼法,能猜得出秦始皇陵墓真实地点的,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我一人了吧!」玄机子掩不住得意,自满地说着。
「那又如何?」毕天雨毫不在乎地泼了他一盆冷水。看看毕天雨,玄机子摇摇头道:「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嘛!」振作精神:「好,走吧!」领先走向前去。一望无际的平原,放眼所及尽是荒漠,小女孩早已经走累了,趴在爷爷的背上安稳地睡着。领路的玄机子忽然停步,示意毕天雨也停下:「应该就是这儿了。」毕天雨稍微注意了一下这看起来就只是一大片荒漠中的一部分的地面,搞不清楚玄机子到底是怎么确认就是这儿的。
玄机子拿出那奇形刀钥,慎重地递给毕天雨:「你试试看。」毕天雨接过之后一开始倒是没感觉到甚么异样,后来渐渐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自己手中的刀钥,很明显地那力量是来自地底。随意地把手中刀钥抛还给玄机子,毕天雨兴趣缺缺地道:「现在怎么办?」玄机子不解地凝望着毕天雨:「你真的对秦皇陵内无数宝藏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甩多日未曾梳整的乱发,闪烁着逼人杀气的蓝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玄机子,毕天雨冷笑回应他的疑问:「你说呢?」玄机子心里闪过一丝恐惧「这傢伙快疯了!」再不多问,就地搭起帐篷,开始准备挖掘不知已被埋在地下多深的入口。随着毕天雨和玄机子轮番的挖掘,那吸引刀钥的力量亦随之越来越强,泥土也越来越难挖掘。
〝噹〞的一声,毕天雨的铁锹不知道打中了甚么,发出了一声金属交击的响声。玄机子的欢呼隐隐自上方传来,毕天雨抬头测量了一下,心里也暗暗吃惊「怎么已经这么深了!?」玄机子迫不及待地攀着绳索降了下来,用手拨去地面上那黑黝黝的方形金属板上的泥土。毕天雨发现那金属板上似乎篆刻着一些文字,可是却和他所知道的中文完全不同,只能等待玄机子的提示。
「统领七国伟大君主长眠之地,永世不灭王朝始皇神圣陵寝……甚么鬼东西?都来到这儿了还可能回头吗?」玄机子边骂边摸索着金属板周围,却发现这金属板似乎是镶在坚硬的岩壁之上,平平整整,除了那几个篆刻的字迹之外,连一处异样都没有。拿起小鎚敲敲打打,却也听不出任何内有玄机的空洞回音,玄机子不禁开始额头冒汗,信心开始动摇。
毕天雨试着绕过金属板继续向下挖掘,却发现再往下就全是坚硬的岩层,而且不知道深度还有多深,只得无功而退。「不可能……这不应该呀……不可能……」玄机子颓丧地喃喃自语,坐倒在那块方形金属板上。毕天雨小心仔细地除去篆刻字迹上的泥土,一望之下果然有所发现,在那应该是皇字的地方下陷的程度比其他字要多得多,嘴角扬起笑容:「喂!」玄机子也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会这么大意呢?」取出刀钥,对正那深陷的凹槽一插。
犹如刀切豆腐似地,玄机子手中刀钥一下子没入至柄,而且自金属板下传来一声轻响,好像启动了甚么机关似的。玄机子喜上眉梢地望了毕天雨一眼,开始试图转动刀钥,一试之下却是一脸惊愕:「怎么回事?」刀钥彷彿和金属板合成一体,任凭玄机子左旋右转上拉下送,依旧丝毫没有动静。毕天雨也试着想拔出刀钥,但结果也是没有丝毫动静,就算提聚全身所有功力也照样失败,完全动不了它分毫。
脑海闪过无计可施的无奈,但随即被他抛到脑后,一跃而上回到帐篷之内,舒舒服服地躺下休息,很久没有这么专注地去做一件事了,除了复仇之外。玄机子愁眉苦脸地爬了上来,听他嘴里念念有词,想必不会是甚么好话,拿了一堆工具之后,再次一边咒骂着一边攀着绳索降了下去。毕天雨漠不关心地凝视帐外渐渐昏暗的天色,脑中一片空白,甚么也不想,这是他唯一能够暂时得到平静的方法。
黑暗笼罩大地,夜晚无声来临。毕天雨被玄机子由小而大的咒骂声吵醒,自那完全宁静虚无的空间中退了出来:「我操!真他妈的王八羔子!老子就偏不信邪!」只见玄机子提了油灯之后又下去继续努力,咒骂声也渐渐平息。又过了一会儿,玄机子面无表情的爬了上来,站在洞口瞧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终於爆发满腔怒火:「老子埋了你!」不理洞中遗留的种种工具,不停的用双手拨土进去。
毕天雨冷眼旁观着玄机子失去理智的动作,抛了一把铲子过去:「用这个会快一点。」〝噹啷〞铲子落地的声音好像给了玄机子甚么灵感,只见他又再次急急忙忙地爬了下去,与前次不同的,他脸上挂着积极的笑容。「哈哈!原来如此!我知道了!」玄机子的欢呼自地下传了上来,人也跟着爬了上来,兴奋的等待着毕天雨的发问,他以为毕天雨一定会忍不住问他的。
毕天雨面无表情的微扬起头,完全不把显然已经有所收穫的玄机子当一回事,只是专注地观察不停绕着微弱灯光飞行的不知名飞蛾「为什么你要这样傻呢?这样做会让你丧命的!为什么要这样的执着?连自己的生命你都不在乎了吗?这样做到底有甚么意义……到底……」〝滋〞飞蛾终於达成牠所向往的目标,灯燄也毫不留情地夺走牠的生命……黯然的闭上双眼,自己和那飞蛾又有甚么不同呢?
「你这个人可真没意思,看飞蛾扑火会比我找到秦皇陵的入口更重要?」玄机子摇摇头道。「你一定很希望我早一点去陪你吧?就快了……再等我一下子……再一会儿就好了……」对玄机子的话恍若未闻,毕天雨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再想别的事了,复仇早已成了唯一支持他活下去的动力。从未见过面的亲生父母……待自己比亲生儿子还亲的船长义父……远在万里之外的童年玩伴……深爱着自己的不知火小夜和严如霜……
「原谅我啊!这个世界对我已经失去了意义,永远的……多待一会我就更痛苦一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真的!对不起……」
眼见毕天雨失神似的模样,玄机子只好自己一个人享受找出秦皇陵入口的喜悦,拉起垂在洞内的绳索,好像下面绑着甚么东西似的。毕天雨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正立方体吸引,视线飘向玄机子身上「没想到吧?这玩意儿居然这么的轻,枉费我一世英名,差点儿栽在这怪东西上。」玄机子神气地炫耀着自己。并没有再投注更多的注意力,毕天雨翻了个身:「明天下去,一个月之内我要拿到我的刀。」
云踪魅影(38)
暗夜,深山,幽暗之中七名手持刀剑的男子围成环状向外警戒着,周围飘浮着危险的气氛。「以为我受伤了好欺负吗?」清脆的女声自夜空中传来,虚无缥缈难以辨识出处:「跟踪『红莲』是得付出代价的!」随着一道银光划过,七名男子之中倒下了六名:「回去告诉寒天青我在这里,说我在这儿等着。」男子惊魂未定,一听到女孩的话马上拔腿就跑,不敢再多留半刻。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自黑暗中出现,银白色的长链和镰刀缠绕在腰际,女孩伸手轻抚耳际红发,一阵轻风吹过:「咳……」女孩轻声咳了几下,嘴角缓缓溢下殷红血迹:「已经不行了吗?雨……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一阵轻风吹过,女孩纤细的身影再次悄然没入黑暗之中……
回首凝望逐渐消失在海平面的陆地,心中翻腾激荡的种种情绪让女孩几乎再次落下泪来「你是骗我的。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是为了不想牵连到我才故意这么做的。不论如何,我喜欢你这一点绝不会改变!你靦腆的笑容、你蓝色的眼睛……还有你那近乎残酷的温柔……我全部都喜欢!你是我唯一想爱的人……只有你……」海风吹起女孩的头巾,露出红艳似火的发丝,和几滴随风而逝的晶莹……
甲板上忽然起了一阵骚动,船员们大声呼叫着:「『海狼号』!『海狼号』找上我们了!」声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惊慌。轻咳了几下,女孩轻拍着胸口,低着头混入舱内早已噤若寒蝉的众多平民旅客之中。过了不久,几名头紮红巾手持刀械的男子喝令众人站上甲板,女孩也跟着人群上了甲板。「想活命的就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大爷们要钱不要命,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一名长相精明,斜背一把巨大黑色长弓,年约二十六七岁的男子如是道。
女孩仔细的注意了一下这批海盗,发现每个人的武功都还不错,以一般海盗的标准来说可以算是非常厉害的了。女孩的视线跟着转向邻接的那艘比自己搭乘的这艘客船还要大上几倍的海盗船,她刚刚听到有人叫它『海狼号』,忽地发现海盗船上有双锐利的眼神自自己身上扫过,女孩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她对自己的伪装很有信心,从外表看起来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看样子那个人才是首领……」就在女孩思索的时候,负责收取珍宝财物的一名海盗来到她的面前:「喂!快把钱交出来啊!」伸手就往她的肩膀抓过去。双目闪过沉冷异彩,女孩左手一拉带得那海盗身不由己地跌向前来,膝盖狠狠顶在他小腹上「呜……」那名倒楣的海盗当场痛得弯下了腰,痛苦地呻吟着。就在众海盗还没回过神来之前,女孩右手一挥,一道银白色的亮光划出优美的弧线〝挂〞在『海狼号』的船身上,女孩也借力跃上海盗船,众人这才看清楚那银光原来是一把柄上连接着长链的短镰刀。
没有多余的对话,女孩凭着感觉掠向那正以森寒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高大男子,右手一抖,银色镰刀有生命似地回旋划向那名男子,女孩不愿多费功夫,提聚全身因受伤而只剩的五成功力全力出手。毫无畏惧的一挥右袖,男子竟似乎想空手去挡女孩那闪烁着锋利银芒的镰刀!〝噹〞镰刀和右袖的互击之下竟发出金铁交鸣声,女孩微感诧异但去势不变,巧妙的控制着长链,斜飞出去的镰刀回旋着再次攻向男子背部。
男子微感惊奇地轻呼:「咦?」双手飞快地挡格着女孩不住的进攻,微让了一下身子,让回飞过来的镰刀只差寸许错过了目标。动作越来越不灵活,女孩终於停下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暗自凝神调息,试图压下体内越来越不受控制的伤势。「你是谁?」男子发言问道,随着话声缓步走向女孩。「不行了……不能现在…昏倒啊……」女孩纤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右手一抖收回镰刀,反手就往自己喉咙割去。
一道乌黑的光芒疾速地打在了女孩手中的镰刀之上,一股大力让女孩再也握不住它,银白色的镰刀无力地掉落下来「完了……」在昏迷之前女孩这么样想。高大男子在女孩倒地之前扶住了她,回头道:「你快些动手会死啊?」刚才还在客船上发言的那名男子斜背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弓攀着绳梯爬了上来,轻笑着道:「你知道我轻功不行的嘛!」看了昏倒在男子怀中的女孩一眼,疑惑地喃喃自语:「银色的锁链镰刀红色的头发……她该不会是……」「不是应该,根本就是!」高大男子轻而易举地抱着女孩走向船舱,下令道:「叫弟兄们回来,要回去了!」
女孩自昏迷当中缓缓醒了过来,甫一恢复意识就感觉到背后传来温热的感觉:「不要分神!专心运功!」「这不是那个海盗首领的声音吗?」还来不及细想,女孩惊愕地发觉自己上半身已然全裸,又急又怒之下犯了练武大忌:「快放开我!」体内受到背后男子牵引的功力一瞬间误入岔道,伤上加伤,「哇!」女孩吐出一口鲜血,在再次濒临昏厥之前回头一望,只见那男子双眼皆被黑布矇住,而他嘴角也溢出血丝……
缓缓睁开了眼睛,女孩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检查自己的衣服「啊!?」脑海闪过惊讶,身上原本平凡的粗布服饰换成了柔软的丝绸。「你可真冲动啊!衣服是我叫女眷帮你换的,你的身体我从没有……看到过。」男子的声音自身旁传来。女孩此时镇定了一些,一提气才发现伤势又更重了,不禁暗恨自己莽撞。女孩勉力坐起身来,疑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男子脸上浮现微笑,偏着头道:「问别人姓名之前要先自报姓名,这是礼貌,不过既然我已知道你的身份,那就算了。叶良,『凶狼』叶若郎之子『海狼』叶良,就是我的名字。」女孩思索着,凝望着叶良,不发一语。叶良潇洒一笑道:「你是不知火小夜,对吧?」拿起桌上的『星燄』把玩着:「这玩意儿泄露了你的身份。」
小夜的眼中开始充满警戒。叶良站了起来,走向门口:「好好休息吧!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后面那一句他是用小夜熟悉的日文说的。
目送叶良出了房间,小夜终於无力地躺了下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暂时是没事了……」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沉沉地进入梦乡……
云踪魅影(39)夜,四川,成都,唐门大院。唐誉依旧是一脸沉静,彷彿对甚么事都同样的漠不关心,其实他只是专注地在思索着「你变了好多……哈!想不到我竟然也会有感到后悔的一天,不过我想你大概根本从没注意到我吧!唐门和无天宫的合作,等於是一股横扫江湖的势力的形成……哈!没想到我们居然想法完全一样,你还记得吗?你和我父亲当时的表情,我想他们大概吓了一跳,想说这两个小鬼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讲些甚么……『我不要。』……霜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如果你听到的话……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后悔了。」「阿誉,你站在那儿干嘛?有椅子为什么不坐……」还没听见敲门声,赵飞的声音已经不请自来。「嘿!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打扰到你了吗?其实这都要怪你,平常就老爱装出冷冰冰的样子,谁知道你在想些甚么啊?你呀……」赵飞一进门就劈头说了一堆杂七杂八。唐誉嘴角微扬,对於这个从小就不把自己冷漠外表放在眼里的好朋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有甚么事吗?」赵飞一脸的意兴阑珊:「自从雨儿姑娘被咱们那一闹之后就回国了之后,四川实在是没甚么好玩的地方可去了……」
唐誉脑海闪过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脑海过的想法「去找她!」这想法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连不得过度涉足江湖的唐门祖训都被他抛在脑后,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几许生气:「阿飞,我想到外面走走。」赵飞微觉诧异,但也没太大反应:「好啊!要去哪儿?三峡?峨眉?」「外面!我指的是四川之外的世界!」唐誉掩不住兴奋神色,用从未有过的口吻兴高采烈地说着。
赵飞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这真的是那只『冷血螳螂』吗?连连摇手道:「喂喂……你是认真的吗?那你唐家的生意怎么办?再说我爹也不会放人,他啊老是说要好好照顾你甚么的,说这是你爹的意思……」「谁说要告诉他们了?生意让小碧去照顾就行了。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子时在江边碰面,你不来我就自己走了!」唐誉满脑子早被强烈的思念佔满,再也顾不得其他。双眉一挑:「走就走!不必等到子时了,咱们现在就走!」赵飞怎么可能放过这提议呢?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正合我意!」这一夜开始,天府门和唐门的势力非正式的扩展到四川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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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地滴下晶莹的泪珠,严如霜闭上双眼在清晨微寒的风中静立着,有如傲梅般散发着高贵而又冷峻的气息。缓缓睁开眼睛,再也不见一丝哀伤,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毅,决心要让『寒玉』之名传遍江湖,而不是以『无天宫少主』的身份「你也不希望我动用到我爹的势力,对吧!」凝视院中独立的枯树,缓缓移动脚步,循着奇异的轨迹前进,穿透空间般瞬间拉近了距离,纤细的右手五指已轻轻按上枯枝。
再次闭上了双眼「还是不行……只到第七重的『炼狱真劲』功力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发挥『无间瞬狱』的威力……」回到房内,项玉钗一如往常地熟睡,自从治好了需要仰赖药物维持生命的虚弱体质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她变得特别的贪睡。替项玉钗盖好被她自己踢掉的棉被,在桌边椅子上坐了下来,严如霜以手支颚靠着桌面想着久无音讯的爱人「雨,为什么你不来找我?至少告诉我你的下落让我安心啊!」
这些天来每个晚上都梦见他,每次睁开眼睛却都只有失望,思念毫不留情苦苦的折磨着她。回想梦中的情景,他温暖的怀抱着自己的腰,他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背,还有他的唇,他似火燄般热情的吻……雪白的脸颊上浮现两朵红云「怎么想到那儿去了!?」把窗户打开一线,吹了一会儿冷风,希望藉此冷却一下心里那连自己都感觉羞赧的遐思「雨!我好想见你……」
「霜霜,你在那儿干甚么?不冷吗?」项玉钗梦呓般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嗯。」严如霜应了一声,走向床边:「玉钗姐,我们去找他好不好?」活动了一下身体,项玉钗舒服的半躺在床上,曲起双脚让出位子给严如霜:「他?谁呀?」缩起双脚躲在早被项玉钗的身体给温热的被窝里,严如霜红着脸呐呐道:「还会有谁呀……」项玉钗起身整理了一下稍乱的头发,把那长的出奇的银针当做发簪似的插在髻上:「敢到『鬼门谷』闹事!?摆明了不把『鬼医』放在眼里。这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怎么行?好!我们明天就走!不过现在……再让我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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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玄机子手中接过那完全依照自己想法所制的『刀』,毕天雨感到有些久已未曾感受的兴奋。长七尺,宽约两指,柳叶般薄的笔直刀身通体暗红,那是因为在铸造过程中加入了自己的血的原故,没有刀锷,没有刀柄,甚么都没有,只有刃口在原本应是刀柄处较不锋锐,如此而已,平整的刀面隐泛暗红流光,让毕天雨联想起自己最初的那把『村雨』。
「起个名字吧!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玄机子道。稍微想了一下,毕天雨凝望着渐渐佈满乌云的天空,满腹怨恨地说道:「苍天无道,连累无辜的云姐因而丧命,这一切全都不过是上天一个恶意的玩笑罢了!我无法向天报复……但至少,长江联龙游帮得为他们的行动付出代价!从今天起『无道天罪』就是它的名字。」玄机子摇了摇头「这傢伙真的疯了……」
「我们的约定已了,我也没有理由再要求你做甚么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向人透露那天我们所看到的东西。这是我用那块大黑铁剩下来的部分做的东西,当做你保密的代价吧!」玄机子递给毕天雨一把极为精巧的小剑,大约只有寸许来长。毕天雨接过之后放到了怀中,不置可否道:「知道这件事和我的刀的人只有你跟我,如果有别的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云踪魅影(40)群山之间的一座不知名山谷,一道美丽瀑布下的不知名湖泊之畔,有一名女郎专注地挥笔作画。夕阳斜照下,一头披肩直下腰际的乌溜溜发丝闪闪发亮,好似下凡的仙子般,尤其是她那专注的神情,更教人不觉神迷。画中之人,微乱的头发遮住了双眼,左颊上一道明显的疤痕。虽然女郎的笔触极端简洁不似擅画之人,但已经将画中人神韵明显清晰地画了出来,整幅画给人一种开朗热情而又靦腆的感觉。女郎在完成画像之后突然轻声一叹,爱怜地轻抚画纸「你到底是谁呢?」背后传来仆役话声:「小姐,时间不早了……」女郎轻轻点头,收起画像。经过了一条左右皆是高耸峭壁,细得只容两人并肩而过的通道之后,视野霍然开阔,一座矗立在众多屋宇围绕之中巍峨的楼阁赫然出现眼前。仆役躬身而退,长发女郎独自步入那楼阁,就在女郎进入之后,原本寂静无声的通道之中闪过数条人影,隐藏在女孩身后远远保护她的护卫这时才迅速退却,单从身法看来,这些护卫个个都可算得上是江湖上一流高手的级数,担当一名女郎的护卫之责应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大材小用。
一踏进大厅「雅儿,今天头痛还有发作吗?来,让娘看看。」一名宫装妇人亲切地说道。女郎依言走到妇人身旁,伸出右手让妇人为她把脉,女郎神情有着掩不住的落寞。怜爱呵护之情溢於言表,妇人轻拍女郎手背:「可怜的雅儿,这场怪病实在害得你太严重了……不用心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对了,雅儿今天也有好好练剑吗?练给娘看看。」
女郎点头,顺手拿起挂在一旁墙上的长剑,缓缓地拔剑出鞘,象徵着开始地剑尖斜指地面。女郎开始轻舞般演练起一套剑招,完全没有一丝暴戾气息,柳腰款摆,纤手轻挥,长剑轻巧灵动地幻化成飘渺白芒,温和柔美的剑式在女郎手中使出,给人无比的赏心悦目感觉。妇人微笑点头:「非常好!现在加上娘教你的心法再练一遍。」女郎轻轻颔首,长剑斜指空中,清丽的面容随心境的转变而显现些许异样的冷酷,刹时肃杀之气瀰漫整个空间,充满了山雨欲来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强大压力。
女郎终於出手,虽然用的是和方才同样的招式,但却是和方才完全截然不同的快准狠辣。长剑急速地划空而过,却奇怪地并没有引起太强烈的破空之声,甚至连半点气流也未牵动。犹如一场无声的骤雨,转瞬间一套剑招已经使完,女郎轻轻吐气,缓缓把长剑收回鞘内,直至此时,才有一道微微的旋风吹拂起女郎飘逸的长发。妇人满意的连连点头,赞许道:「雅儿每天都进步不少,这一套飞羽逸空剑的精义已经完全被你掌握,现在欠缺的只是雅儿本身的功力和临场对敌时的反应。好了,娘还有些事要办,雅儿先去休息吧!」被唤作雅儿的女郎放下手中长剑,静静走向自己的房间。
「找到那使用『云踪魅影』的少年了吗?」妇人在女郎离去之后神色一正,转身背对着窗口道。一道话声自窗外传入恭敬答道:「还没有。」妇人冷声下令:「改变方针,一发现目标,格杀勿论!」一阵轻微的风声掠过,江湖上追杀毕天雨的人马又多了一路。「抱歉……雅儿,娘欺骗了你,娘也是为了你好,有些事还是忘了比较好啊……」宫装妇人喃喃自语道。
女郎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无言走向床铺躺了下来,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不确定感又再次涌现「柳书雅……这真的是我的身份吗?还有……」摊开自己依照心里的印象画出来的画像,对自己的身世感到一丝怀疑但却苦无头绪的柳书雅静静地思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在我回忆过往时出现呢?总觉得……我们好像应该……认识对方很久了……唔!?」一阵突来的头痛让她皱眉闭目,赶紧放松情绪,疼痛才慢慢消失「唉……」满腹愁绪只能尽付一声轻叹,声中满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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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到底还要多久才到啊?」一辆缓缓而行的马车内传出这颇不耐烦的询问。驾车的老翁陪笑答道:「回公子的话,就快到了,就在前面。」车内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是你第几百次这么说了啊?」老翁依旧是一脸笑容:「回公子的话,第七十五次了……」车内人无奈的叹息一声之后道:「老李你是不是在耍我啊?」老翁还是一贯的笑容:「回公子的话……」「算了!当我没问!回头记得提醒我扣你半个月工钱……到了再叫醒我……」老翁微笑点头,继续缓缓驱车前进。
一阵连续不断的轰隆声响随着马车的行进而越来越大声,车内人的睡眠也被这声浪给吵醒:「老李,这声音是怎么回事?」赶车的老翁答道:「回公子的话,前面不远处有个不算小的瀑布,这声音大概就是从那儿传来的。」「哦,这样啊……」车内人突然灵机一动:「老李,咱们去瀑布那儿看看。」老翁为难道:「回公子的话,就快到达目的地了,再说让人等候总是有失礼数……」
「管他的!本公子肯让他等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难得出来一次,却每天赶路,好不容易才有个小瀑布可以欣赏一下,不管你说甚么,反正我是去定了!」
「回公子的话……」车内人突然说道:「一个月!」「啊?」老翁一时反应不过来「两个月!」「公子……」老翁还想求情「三个月!」「回公子的话,老李马上就去!」老翁摇头苦笑,替自己三个月的薪资哀悼。
马车停在了瀑布下的小湖之畔,推开布帘,车内之人走了下来。就那样随意自然地站着,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这年约二十左右的俊秀青年给人一种略嫌轻浮但是却又不让人讨厌的感觉。看着小湖畔优美的风景,清澈的湖水漾着一波波涟漪,就连原本震耳的瀑布声响似乎也变得动听了起来。青年道:「老李,我要下去泡一下水,这几天每晚都住在那种不像人住的低级客栈,连身上都沾满了讨厌的臭味,现在刚好可以洗个乾净。」
老翁喃喃道:「急甚么嘛!就快可以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了说……」青年猛地回头道:「老李,你刚刚在念些甚么?」老翁处变不惊:「回公子的话,今天天气很不错。」「嗯?刚才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嘛?我最讨厌人家在背后说我坏话了!」青年若有所悟地扬起一边的眉头,斜睨着老翁。老翁躬身答道:「回公子的话,老李知道。」青年这才满意的回过头去。
三两下脱光身上衣物,只剩下最后最贴身的短裤,正当青年摆出姿势准备漂漂亮亮地跳入水中时,一个人却自湖面下钻了出来,青年的姿势瞬间冻结,两眼再也离不开那突然出现的人。那是个女人,有着一头乌黑长发和清丽面貌的美女,而且此刻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一丝片褛,洁白细緻的肌肤和曲线窈窕的胴体赤裸裸的展现在青年的眼前。女郎似乎也没料到湖畔居然会有人,双手护着胸前将身体隐藏在湖水之中,冷峻但带着点迷惑的眼神盯着那一直以奇怪姿势站着不动的青年。
「公子,公子,公子……公子!」老翁的呼叫唤回了失神状态中的青年,连忙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青年转身边穿边道:「啊!我并不知道你已经在里面了……」女郎不发一语,只是不断的注视着青年的动作,彷彿是发现甚么新奇玩意儿似的。青年穿好了衣服,转身这才发现女郎奇怪的目光:「你……叫甚么名字?」他很想多了解一些关於她的事。
女郎瞬间收起了原本冷峻但并不具敌意的表情,换上了极度紧张而且深具戒心的面容,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蛇盘起了警戒的姿态。青年连忙退了几步道:「我无心刺探你的隐私,只是想向你好好表达我的歉意……」女郎还是没有开口,但是眼神慢慢又回复到原本的样子,望向湖畔一颗不起眼的石头,女郎清澈似水的大眼睛闪过一丝不安。青年彷彿大梦初醒似地转身背对女郎:「啊!你先起来穿上衣服再说吧!老李,去石头那儿把衣服拿过来。」
背后传来女郎爬上岸来时发出的声响,青年的脑海响起两种声音「回头吧!偷看一下,她也不会掉块肉。」「不行!凭我的身份还需要偷窥吗?有的是美女等着我去欣赏。」「哦?你确定还有比她更美丽的美女吗?」「这……总之不行就对了!」「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反正损失的是你,随便你吧!」「……啊!不管了!」脑海里看与不看的争论最后得出了共识,青年偷偷地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
女郎斜斜地侧身背对着青年,正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滴,完全没有察觉到青年偷窥的目光。青年的目光在女郎长发的尽头处停留了好一阵子,虽然女郎雪白修长的双腿也深具吸引力,但是青年的目光依旧无法离开那有着美术品般完美弧度的浑圆部位。女郎又侧了侧身子,青年也看到了女郎原本因为角度而看不到的右大腿。一条小黑蛇张开了嘴露出锐利的毒牙,沿着女郎的大腿一圈圈地盘绕着,殷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青年。
「小心!」青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女郎惊讶转身,毛巾遮掩着身体,两眼闪动着不解,等待青年的解释。「我以为那是真的……」青年尴尬地望向女郎大腿处栩栩如生的黑蛇刺青。女郎并没有生气,青年的样子让她深埋心底的记忆一瞬间浮现,但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头痛,痛楚让女郎差点昏了过去。顾不得赤裸的身体让青年看见,女郎在青年的注视下迅速穿上衣裙,举步踉跄地离开湖畔。
「等一下……」青年举步欲追。老翁此时开口道:「公子,这位姑娘似乎不欲受打扰。」青年停下脚步,喃喃自语道:「可是……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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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踪魅影(41)
「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不要告诉她我来过了。我想请你帮个忙……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没问题!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帮?」「废了我的功力……」「啊!?」「这时有时无的功力虽然强横,但是它已经让我尝到永生难忘的痛楚,让我亲眼目睹心爱的人的逝去……就在我的眼前!我宁愿从头来过,这该死的功力……不要也罢!」「你确定要这么做?如果遇上仇家怎么办?」「……」「好吧!你忍耐一下……」「……」「这并不是永久的禁制,但能够解开的人只有我,如果你任何时候反悔了,来找我吧!」「……」「毕……别死啊!」
太原,衙门立的公告「缉捕贺兰七凶,死活不论,黄金百两!」这公告已经立了很久了,撕下过它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却从来没有人拿到这百两黄金。负责看守公告的差人也已经习惯性的打着盹儿,黄金虽然诱人,但如果比起性命的话,却又算不了甚么了。与往常不同的,今天的公告被撕了下来,那是一名满头乱发的瘦削黑衣男子,没有多说甚么,他撕下公告之后就出城去了。差人摇了摇头:「又来了一个不要命的……」
贺兰山麓最凶恶也是势力最大的一股绿林山贼,首领便是贺兰七凶,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凭藉着对山区地形的了解和充分利用,尽管往来商旅和官府数次雇用人手派遣兵员,却丝毫奈何不了他们,只是徒增伤亡。在一片静肃的夜色之中,一道黑色身影倏地出现在山寨前,丢下背上的布袋,两颗圆滚滚的球状物滚了出来,直撞到寨门才停了下来。
负责警戒的人员马上发现了寨前突然出现的人影,随即在摇摆不定的火炬映照下看清了那两颗球状物原来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三当家!四当家!」一时寨内一阵吵杂,随即由五名壮汉带头推开了寨门。正当山贼们又惊又怒之际,离山寨不远处的浓密树林里传来一道话声:「想报仇吗?我正这儿等着呢!」狂怒的山贼们兵分五路,分别由五名壮汉带队,从五个方位向话声传出的地点包抄过去。
寂静的夜里,除了几声被惊醒的野鸟振翅声之外,静得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山贼们安静又迅速地绕到了那声音的出处,数根火把同时点亮,四路人马第一次汇聚在一起。迟迟未出现的第五路人马到底哪儿去了?就在山贼们怀疑时,那沉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他们不会来了,下次记得要小心背后啊!嘻嘻……」就在讪笑声逐渐消失之后,派出去侦查的山贼也回报了:「大当家,七当家他们……」
众人最先发现到老七少了头颅的尸体,锋利的刀依旧紧紧地握在手里,却再也没有机会使用。不远处躺着原本应该紧跟在他背后的手下们的尸体,每具尸体间隔着大约七步之遥,都是喉咙被人以利刃划过一刀毙命。山贼们互相掩护前进的安全间隔距离,却成了敌人藉以暗袭的死亡陷阱,如此俐落的身手,转眼间便夺去数十条人命,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挑衅着,尽管山贼们早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仍然不自觉的往身旁的同伴处靠近了些。「先回寨子里再说!」山贼们接获这求之不得的命令,不敢在这树林里再多留片刻,一下子走得一个不剩。
「该死的傢伙!闷声不吭的偷袭我们,真他妈的杂碎!」贺兰七凶中的老六怒气沖沖地骂着。老二拍拍他的肩膀道:「别这样,我们不也是这样一路走到现在的吗?老大要我们去大厅,一定有了甚么发现……对了,老五呢?」「他去巡视山寨周边,这次的敌人不好对付,他说要亲自动手才安心。」「老三老四也太不小心了,太平日子过惯了,逛个窑子连脑袋也被摘了下来。先去大厅看老大有些甚么话要说吧!」
老大仰头喝下一杯烈酒,火辣辣的感觉稍减心中的混乱,桌上的字条早在六天前就已收到,自己却没把它放在心上『七天内灭贺兰山寨』恨恨地把字条揉在手心,一仰头又灌了一杯酒。门外传来手下话声:「大当家,二当家六当家已经在大厅等候。」「老五呢?」「五当家正在巡视警备。」「我知道了。」老大举起酒杯,准备这杯喝完就去跟大家商讨对策,一仰头……「我来替你去吧!」老大只能依稀听到这句话,喉咙处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瞬间已夺去他的生命,快得连悔恨的念头都来不及兴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摀住心口,鲜红的血液自指缝之中不断流失,难以置信地直视着自己的老大:「为……什……么!?」老二拚着最后一口气吐出这满怀怨愤的质疑。或许是怜悯,又或许是对将死之人最后要求的回应,老大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感觉完全变了,明显得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老二终於嚥下了最后一口气,那湛蓝的双眼已经告诉他他想知道的答案。老大静静地走出大厅,远远就看到不知情的老五正向着大厅走来……
贺兰七凶死亡的消息并没有传遍江湖,那只不过是偏僻地区的一些不入流山贼们的讣文罢了。彷彿那是个开端,短短三个月之间,横行河北的盗匪贼人几乎全被官府给捉拿了。不过这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直到名列黑榜的『魑魅魍魉』四兄弟一夜之间被人杀了个精光才引起了众人的注目。『魑魅魍魉』擅长用刀,四兄弟合力的刀阵更是颇负盛名,虽然没有人亲眼目睹这场战斗,但是从事后现场的情况看来,斩杀四兄弟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又有一名黑榜高手被杀了,『风刀』厉杰。整个武林开始注意这奇怪的情况,看样子似乎有人专门对付江湖上的用刀高手。就在众人开始警戒,甚至设下陷阱准备对付他时,那人却又突然消失了,没有人见过他,没有人识得他的武功,只能从被杀的人的尸首知道他的武器应该是一把刀,但是却连猜测也无从猜起他那把刀到底是一把怎么样的刀。
华山脚下的一处偏僻树林,两条身影正对峙着。一头乱发遮面的黑衣人不带感情的语音道:「『飞燕』罗进?」「看样子你应该就是近来江湖传闻中的神秘杀手啰?等你很久了,罗某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灰衣男子反问道。黑衣人轻轻摇头,向罗进勾勾手指:「你不需要知道……」冷哼一声,罗进自腰际鞘中拔出一把长约尺半的短刀:「就让我瞧瞧你有些甚么本事吧!」随着未完的拔刀动作,罗进掠前攻出了第一招。
黑衣人狼狈地退了一步,低垂的左手由指尖滴下几滴血,脚下传出铁炼相互摩擦的声音,交手只一招便已落於下风。罗进微感惊讶:「真的是你杀了风刀厉杰?出刀吧!不然你就没机会了!」黑衣人缓缓举起左手,隐约的眼神自乱发中透露出来,没有甚么特别的情绪,只有几许……喜悦?舔了舔手上的血迹,黑衣人嘴角微扬:「用你最强的招式……不然…它将会杀了你!」双手交叉,宛若由自己的身体中抽出血液似的,黑衣人的右手中多了一件奇怪的兵器,一把暗红色的奇异长刀。
罗进一开始时原本有些失望,当黑衣人拿出了那奇怪的兵器之后更是如此,但是当他准备出招结束这场战斗时,却赫然发现黑衣人原先破绽百出的守备变成了一种奇特的方式,虽然还是有许多漏洞,但是总有一种如果攻过去就中了他的计似的感觉。「来吧!用你最强的『飞燕斩』攻过来吧!趁着我们都还年轻。」罗进实在不明白,黑衣人语气中的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难道他那把怪兵器真有胜过自己的把握?
罗进往后一跃,手中短刃并未收回鞘内,两眼一瞬不瞬地直视黑衣人。「这样才对……」就在黑衣人的话声之中高高跃起,罗进双手握刀狠狠下劈!偏着头看着罗进飞快的动作,黑衣人彷彿不把他成名於江湖的绝技放在眼里,右手长刀依旧无力的低垂着。就在两人距离迅速缩短至短兵相接的程度时,罗进落下的速度猛地加快,短刃错过了目标,在主人右脚着地、旋身的势子之中再次攻出!
犹如流星划过天际留下的耀眼残光,黑衣人手中的奇异长刀使出了只有它才能完美展现的奇异招术,暗红色的光华在半空之中化作致命的九道锋芒。“噹……”八声几乎在同时发出的金铁交鸣之后,罗进手中短刃脱手,插在黑衣人的左肩上摇摇晃晃。「生死之间由不得你迟疑……本来你可以和我同归於尽的,但是现在……」黑衣人拔下罗进的短刃,再也没向他望过一眼。卷起左腕衣袖,将暗红长刃绷带般缠在手上,黑衣人喃喃自语:「刀狂……」拖着沉重的脚步,带着铁炼拖地的声响缓缓离去。
云踪魅影(42)
枕边又是湿湿地,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梦见他了……「我不爱你。」……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小夜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醒了吗?」一个已经渐渐变得熟悉的声音自房内中心处传来。「你很没有礼貌耶!一声不响的偷偷进女孩子的房间。」
小夜声中微带不悦,但是并没有太多责怪之意,舒服地伸了伸懒腰。叶良耸肩道:「这整个岛都是我的,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说话时目不转睛的望着小夜伸展身体时的动人姿态。
「喂!」一听到小夜的声音,叶良连忙转移视线,故作镇定道:「啊!甚么?」小夜向着房间门指了指。叶良看了看房门:「门怎么了吗?」小夜拿起枕头就丢了过去:「你很故意哦!快出去啦!」叶良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小夜的赶人枕头:「为什么?」「对哦!这整个岛都是人家的……」小夜开始一言不发地除下身上的衣衫。叶良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你……你在干什么!?」「看不出来吗?我在换衣服啊!既然你不肯出去,这儿又是你的地方,那我只好当着你的面换啰!」小夜一脸无辜道。「慢点……我出去就是。」叶良顾不得手里还拿着个枕头,急忙退出房外。
「这么早就来报到了啊?」身背黑色大弓的男子倚着墙壁带着满脸笑意道。「阿洋……我只是来看看她的伤势好点了没有。」叶良回复一贯的态度淡淡道。叶洋拍拍他的肩膀道:「天天都来耶……你可真关心她啊!咦?你手里的枕头是怎么回事啊?」叶良正想把枕头藏到身后,枕头却被人接了过去:「就是这么回事!」从房里出来的小夜拿着枕头作势欲丢。叶洋双手连摇:「嘿!别丢……我知道了。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叶洋,叶子的叶,海洋的洋。海狼岛的总管和海狼号的副船长,岛上从阿良开始排第二就是我啦!」
两个男人这才注意到小夜的服装,那是岛上海狼号成员的标准服饰,穿在小夜的身上却显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原地转了个身,迷人的笑靥之中小夜灵动的目光徵询着两个男人的意见,虽然伤势稍微减去了小夜与众不同的英气,但是隐约的柔弱却衬得她更带迷人的魅力。叶良和叶洋对望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的反应看出他的想法「她真适合这样的打扮。」毫不吝惜地展露笑容,小夜一左一右挽着两人的手道:「带我到岛上参观一下吧!闷了这么多天,身体都快发霉了。」从怀里拿出一条红色头巾,叶洋微笑道:「大小姐,这头巾你还是绑上吧!免得岛上弟兄们个个都无心工作了。」
高岗上的微微凉风吹得伤势未癒的小夜机伶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缩了缩纤弱的身子。从这海狼岛上地势最高的地点放眼望去,岛的中心处栉比鳞次地排列着岛上住民的房屋,当中一条笔直的大街通到临海的港口,硕大无朋的『海狼号』静静地等待着下次出航。「你们为什么要当海盗?」小夜直觉岛上居民并非逞勇斗狠之辈,遂提出此问。看了叶良一眼后,叶洋道:「海狼岛本是个没有人烟的荒岛,自从阿良的爷爷发现了这儿之后,因为岛上既有可饮用的水源,岛的附近又蕴藏丰富的水产渔获,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人举家迁移来此,慢慢地发展至近乎现在这般规模。」
小夜拉着两人找了块大石坐下来,她知道叶洋方才所说的只是个开头。叶洋续道:「这远离尘嚣的世外桃园原本并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就连阿良的爷爷也只是略懂一些简单的武术招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阿良的爷爷知道这小岛需要自我防卫的力量,而且如果岛上居民都能学习一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武功,那也不是坏事,对於需要身体力行的渔民们也会有所帮助。於是阿良的爷爷把他两个儿子和一个跟了他一辈子的伙计的儿子一起送到内陆,希望他们能求得名师,学成归来。」
「三人分别拜在不同的门下。伙计的儿子最早回来,他仅遵父亲的话,努力的学习如何与人生意往来,凭着精明的头脑,他的生意手段马上让岛上的经济情况大大改善……阿良的伯父则学得了一身造船制艇的技术,岛上渔民使用他制造的渔船,渔获量也节节提高……」叶洋转头望了正遥望海洋的叶良一眼,续道:「又过不久,阿良的父亲也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已经怀孕了的女性回到岛上,那自然就是阿良和他的母亲。」
倏地站了起来,叶良背对着他们两人道:「我去港口看看。」随即大步离去。小夜皱眉道:「他是怎么了?」叶洋轻声一叹:「等会儿听完你就知道了。虽然当时叶伯父的武功已是极强,但短时间内要教会一群全然不懂武艺的人,却也不是简单的事。随着时光流逝,阿良母亲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终於在一个平静的夜晚生下了阿良,母子均安。」听到这里,小夜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头了,为什么原本与世无争的小岛会变成海贼的根据地,而渔民则变成了横行海上的盗匪?
叶洋原本平静的面容忽地罩上寒霜:「就在阿良出生的那晚的黎明前一刻,岛上居民狂欢庆祝后倦极而眠的时刻,那群该死的……那群该死的……居然趁虚而入,不只抢劫财物,还杀死了岛上所有来不及逃生的居民!」小夜虽然也算得上身经百战,但却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握紧了拳头,遥想当年岛上的惨状,心里不禁充满了愤恨。叶洋冷声续道:「叶伯父虽然武功高强,一路纵横无敌带领着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岛民夺船逃生。等到众人确定已经逃出生天之后,才赫然发现叶夫人并没有在船上,叶伯父抱着刚出生不到一天的阿良无声地痛哭……就在七年前,两位叶伯父留下生平最后完成的战船和武技之后,就先后去世了。」
小夜叹道:「难怪你们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没找到凶手吗?」叶洋也长身站了起来,摇头道:「如果找到了,我们还需要这样扮下去吗?」小夜沉默片刻后道:「你们有没有试过到内陆去碰碰运气?」叶洋想也不想就摇头道:「不可能!他们抢了那么庞大的一批财物,上了内陆只是反而让自己成为另一批掠夺者的猎物罢了。我们已经和这片海洋上的所有势力打过交道,完全没有半点线索,那群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这年轻的海狼岛总管平常总是笑嘻嘻的脸上,此时不由得流露出自责神情。
「阿洋,你这把弓叫甚么名字?」小夜突然错开话题问道。叶洋一愕道:「啊?」小夜伸手想要拿起叶洋斜背着的那把黑色大弓:「弓!我刚刚问你它的名字。」两眼闪过一瞬间的怀疑,但叶洋还是让小夜接过这把他从不离身的大弓,充满骄傲的道:「『败北之鹰』。」小夜微微错愕道:「『败北之鹰』?」叶洋瞇着眼做了个拉弓瞄准的动作:「这片海洋上的人叫我『海猎鹰』,这把弓就是我的招牌。『败北之鹰』,败敌於千步之遥。」试着拉开弓弦,却只能拉开一点点,小夜皱了皱眉头道:「好重哦!」握着弓的双手下垂着。叶洋笑着接过黑色大弓道:「你伤还没好,等你伤好了再试。」
拍拍叶洋的肩膀,小夜道:「看在你让我碰你的兵器的分上,我好心告诉你一件事……这是我觉得的啦!我想他们应该是躲在内地,查查当时有哪些人突然冒出头来,或许会有线索。对了!还有一件事……『败北之鹰』这个名字……好难听喔!」说完就娇笑着跑下山坡,随性的动作有着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叶洋摊了摊手,喃喃自语道:「会吗?我觉得不错啊!还好吧?……」随着小夜之后步下山坡。
云踪魅影(43)
宜昌近郊的官道上,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缓缓而行,每个经过的人,不分男女,总是忍不住望向马车一眼。世上马车何其多,为什么这辆马车这么引人注目?原因就出在坐在车夫位子上的两个女子「霜霜,你看你看,那边那个骑马的长得还蛮不错的;这边这个白衣服的也很可爱……」严如霜拉了拉正兴高采烈地对路人品头论足的项玉钗的手,低声道:「玉钗姐,大家都在看我们了,不要这样啦!」时近正午,刚睡了个饱的项玉钗心情正好:「看就看啊!又不是做了甚么见不得人的事。」嫩白纤巧的小脚ㄚ子凌空轻轻摇晃着,吸引着众人的眼光。
低头看了看项玉钗光溜溜的双脚,严如霜忍不住问道:「玉钗姐,为什么你要打赤脚呢?」摇了摇头,项玉钗笑嘻嘻地耸肩道:「不为什么啊!习惯了不穿鞋,一时改不过来,需要穿的时候再穿嘛!」不管怎样,总不能硬要把鞋套到人家脚上,严如霜只好乖乖专心驾车。马车渐渐驶近宜昌,车上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路旁隐藏在许多赞叹眼光中的一丝邪念「嘿……真是难得的好货色,今晚可有得享受了……」男子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远远跟在马车后方,直到确定她们在哪间客栈停了下来才离去。
静夜。项玉钗斜躺在床上,舒服地半瞇着眼,准备享受她最近的新嗜好:好好的睡上一觉。「玉钗姐,你猜毕天雨他现在会在哪里?」坐在窗边的严如霜忽然问道。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项玉钗摇头道:「我猜不到。他可能正在河北,也可能正在江南,有太多可能了……」严如霜看着窗外逐渐冷清的街道:「我知道他会在哪儿……三个月后的拜剑山庄黑榜之会,他一定会到的!」「可是他已经失去功力……」项玉钗发觉自己说溜了嘴,连忙闭口,幸好严如霜一脸专注地望着窗外,似乎并没有听到她这句话。
「小姐,请开门,我是店小二,来清理烛台的。」看了看桌上的残烛,严如霜不疑有他便打开了房门。「打扰了。」小二低着头进入了房间,低着头换了一根新的蜡烛:「好了。」就在店小二燃起新的那根蜡烛之后,一股淡淡的香味随即充斥着整间房间。「迷香!?」
严如霜刚起了想制伏店小二的念头,全身就失去了力量,摇摇欲坠。小二抬起头来了,那是个满俊俏的男子,一个满脸可恶笑容的男子:「哎呦!小心小心,别摔伤了。」伸手扶住已中了迷香的严如霜:「摔伤了可是会坏了价钱的。」随即点了她的穴道。
「你是谁?」项玉钗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男子吃了小小一惊。男子惊讶地望向床上的项玉钗:「哦!?难道你没有中我的绮云香?」项玉钗放浪形骸的笑出声来,满是挑逗意味的妩媚眼神斜睨着男子:「你说呢?」男子将失去意识的严如霜放在床头,沈吟着道:「这下子可伤脑筋了……如果你没中迷香,现在应该想办法要救她才对,可是你却想拖延时间……我想你应该中了迷香。可是你又没有昏倒,那只剩两种可能性,一是你功力深厚现在正运功抗毒所以要拖延时间,二是你自知无力反抗而想引我靠近好让你做最后一击……嗯,我有一个办法应该能分辨……」男子忽然掀开了项玉钗盖在腿上的薄被,被下是一双包裹在白色薄纱裙内的修长美腿,男子赞叹道:「哇……太美了,美得我都快舍不得把你们卖掉了。」近乎赤裸的双脚微微一缩,项玉钗绝美的笑容依旧:「你到底是谁?」男子的视线在项玉钗的腿上巡回:「我的身份重要吗?反正今晚之后,你们再也不会见到我……」男子忽然出手握住了项玉钗的脚。陌生男子无礼的举动让项玉钗的脸上现出几许嫩红,微微蹙眉道:「你打算……杀了我们?」
点了项玉钗脚上的穴道,男子脸上令人讨厌的笑容又出现了:「现在不管你想做甚么都没用了……我怎么舍得下手伤害如此美丽的人儿呢?只不过想请你们为我赚钱罢了,用你们女人天赋的本钱……」「萧裕星?」这是江湖上一个知名採花大盗。男子显然对这个名字有反应:「哎呀呀!还是被你给猜中了,不过……那已经无关紧要了。」项玉钗只觉得脚底传来阵阵麻痒,全身不由自主地发软,萧裕星居然捉着她的脚,轻抚着她的脚心:「真是好漂亮的一双脚。」项玉钗轻咬下唇,含嗔带怨的瞇起眼睛,柔弱地别过头去:「你就只会这样欺负人家吗?」
「我会的可远远不只如此呢!」萧裕星的手开始往上移,停留在项玉钗腰际束着衣裙的结上:「你放心,我会让你充分的享受到的……」项玉钗感觉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减少,无力的双手紧紧捉着胸前薄衫:「不……不要……」项玉钗的脸更红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近乎赤裸的娇躯充满了诱惑的吸引力。萧裕星恣意地欣赏项玉钗完美无瑕的胴体,眼中满是赞赏,他并不急着脱光她的衣服,他喜欢这样若隐若现的感觉,他觉得那样更有味道。项玉钗迷濛的眼中隐泛迷离的光彩,无比娇弱地注视着萧裕星,她眼底的那一抹似恳求似埋怨的柔媚,紧紧吸引住他。
萧裕星赞叹摇头道:「天女下凡亦不过如是。」在萧裕星的注视下,项玉钗紧紧护着胸前的双手微微地抖颤,这小小的动作却带给萧裕星极度的刺激。就在萧裕星认为眼前两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已完全的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柔弱的仙子出乎他意料的反击了!『鬼医』嫡传的点穴截脉手法『束魂指』,一瞬间攻向萧裕星。招式平平无奇,取的穴位也并不正确,歪歪斜斜地竟似乎只是毫无章法的纤手一指,但这一指却是号称天下第一点穴名家一生心血之集大成,绝不容许对手等闲视之。
项玉钗也中了萧裕星的迷香,只是她体内早已充满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药,江湖上能够迷昏她的迷香只怕目前还找不到。之所以让萧裕星吃尽甜头,为的只是顾忌在他手上的严如霜……之所以在成功击中萧裕星之前骤然收招,也是因为严如霜……因为萧裕星的手已经放在她的心口上。萧裕星邪笑道:「好险好险,幸好我的运气还不错,差点儿就让阴沟里给翻了船。刚才那是甚么招式?看起来像是点穴手法,可是又有点儿不太像……告诉我吧!」边说话边让邪恶的手在严如霜的身上游走着。
「『束魂指』。」自知已经没有必要再做作下去,项玉钗冷声答道。萧裕星脸色一变:「『鬼医』项不群的『束魂指』!?你是他甚么人?」项玉钗哼的一声道:「就算我是他女儿,对你来说有差别吗?你不可能这样就怕了吧?」萧裕星闻言一愕,继而笑道:「那倒也对。好了,项小姐,下床去吧!」项玉钗先瞪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床。斜睨着项玉钗身上只剩下几件薄衫而遮遮掩掩的样子,萧裕星面上又泛起那令项玉钗作呕的笑容:「项小姐,把衣服脱光吧!」
严如霜在他手中,自己根本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转过身去,项玉钗背对着他道:「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这本是一句威胁的话语,但此时却只更凸显出她无力反抗的无奈。身上仅剩的几件薄衫轻轻地自肩头滑落,烛光映照下,项玉钗赤裸的背影彷彿出自上天所精雕细琢的完美艺术品般美丽,自然地散发着令人震撼的美感。萧裕星的呼吸明显的紊乱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兴奋与期待:「转过身来吧!」
一声令人心神荡漾的叹息,项玉钗转过身来,却还是转过头去望向别处,不愿看到萧裕星的眼睛。不知怎么的,萧裕星觉得一股怒气直涌上来,项玉钗不愿望向他的动作令他十分难堪:「看着我!」项玉钗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的站着,还是没有朝萧裕星望过一眼。一声布料的撕裂声传遍整个房间,萧裕星手里拿着原本是严如霜身上衣服的碎布,沉声道:「看着我!」看到项玉钗终於正视着自己,萧裕星心里涌起胜利的快感:「不许违背我的话!否则遭殃的人是她!」项玉钗怨恨的眼神让萧裕星觉得全身舒畅「这才是我要的。」
萧裕星的视线在项玉钗身上恣意搜寻,忽然一个念头浮现脑海:「现在,项小姐,你自慰给我看吧!」他想要羞辱她,报复她刚才的态度。项玉钗脸上一红:「我……我才不要呢!」虽然早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从来就没有试过,连洗澡时都刻意轻轻避过身体的敏感地带,更不用说是在人前做了。右手掐住严如霜细细的脖子,像是要把它折断般紧紧扣住,萧裕星残酷的笑着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不许违背我的话!」看到项玉钗那又羞又气的样子,萧裕星觉得那简直比强暴她十次更过瘾。
低着头道:「我……我没有做过……」没有别的选择,项玉钗只能屈服。「看着我!」不得已,项玉钗抬起头来看着一脸邪笑的萧裕星:「不懂的话我可以教你呀!首先,把手放到这儿……」项玉钗颤抖着把手放到自己的胸部上,笨拙地活动着,心中只希望这恶梦早些过去,只可惜现实有时比梦境更可怕,萧裕星的话又传到她的耳朵:「很好,就是这样,对对对就是那儿,用你的手指啊!」项玉钗只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种事?珍珠般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尽管如此,项玉钗还是不敢违背萧裕星的话,毕竟严如霜还在他手上。渐渐的,项玉钗自己的手所带来的奇怪感觉开始肆虐,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脸上也逐渐出现迷离神情,情欲的力量缓慢但持续一点一点的席卷了她仍准备伺机而动的理智。看着项玉钗在自己的面前做那档子事儿,萧裕星只觉得一股兴奋自心底油然而生,就是这股兴奋让他从侠客变成淫贼。
但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连一次也没有,他乐於当这样的自己,胜过人前人后都得为了大侠的名号而过得苦不堪言:「好,现在开始下一阶段……」
「啊……」身体最敏感处被自己轻轻触碰的刺激让项玉钗猛地浑身一震,檀口吐出萧裕星期待已久的美妙乐音:「舒服的话就叫出来吧!放心大胆的让这感觉去带领你,哪儿舒服你就往哪儿摸……」指尖传来湿润的感觉,对於自己身体微妙的变化,项玉钗已经无暇细想,一波波的快感早已佔据了她的所有神经。「啊……这感觉……我……好奇怪……好……」脑袋里一片混乱,却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男子的样貌,项玉钗狂乱地左右摇动着她的头,长长的乌黑秀发随之散落,原本当成发簪子用的银针也掉落地面。
项玉钗觉得双脚越来越没有力气,连站着都觉得很困难,她知道只要停止自己双手的活动就可以了,但是却怎么样也控制不住,手指好像有自我意识似地不断探索着,攫取身体里所有的快感,在萧裕星的注视下,项玉钗颤抖着白晢的娇躯在自己的手中初次领略到高潮的滋味。萧裕星微笑看着眼前失了魂般的美女,白得像是雪的胴体上满是细细的汗珠,无力地微微喘息着,四肢也因为方才放肆的狂欢而抖颤,微张的樱唇像是仍在嘴嚼悦乐的余韵。
项玉钗高潮过后的满足神情渐渐收起,两眼隐泛杀机,怒视着正用那可恶的笑脸望着自己的萧裕星。「这一堂免费的教学课程不错吧!嗯,你不用回答,我用看的就知道了。」萧裕星十分享受项玉钗的这种眼神,因为他知道只要手里握着这女孩的生死,她就不敢轻举妄动。想着想着,萧裕星的手又在严如霜的胸前游移了起来,柔软又有弹性的触觉让他感到很愉快。“啪”萧裕星听到了这声异响的同时感觉到指骨断折的剧痛,张大了嘴想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喉咙已经被一只白玉般的手给重重的掐住了:「轮到你尝尝这种滋味了!」严如霜冷艳的脸上毫无表情,青葱般的手指不断用力,直到萧裕星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咯咯”声。
「霜霜!放了他吧!」项玉钗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边穿边及时阻止了严如霜。严如霜愕然望向项玉钗,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惊异:「玉钗姐,他那样对你,你还要放过他!?」两朵红云飘上她的脸颊,知道严如霜醒过来的时间比她想像的还要早,项玉钗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想杀他的人没有上千至少也有几百个,我们把他吊在城门,等到天一亮,自然会有人发现他。」拍了拍满脸涨红的萧裕星的脸颊:「那些人在杀死他之前,应该还会好好的款待款待他……」萧裕星怨恨地眼神项玉钗毫发未伤地接下了,还回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别用力了,瞪不死我的。」拾起银针,疾点了他周身数处穴道,有些穴道甚至连严如霜也不认得。
马车缓缓的驶离宜昌,马车上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对不起,玉钗姐。」严如霜终於忍不住先开了口:「都是我连累了你……」「啊!?甚么?哦,没关系啦!别在意,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项玉钗毫不在意的道。严如霜却不能就这样释怀:「可是……玉钗姐……玉钗姐?……玉钗姐!」项玉钗如梦初醒般左顾右盼:「啊?甚么?怎么了?」严如霜皱眉疑问道:「玉钗姐你在想甚么?失魂落魄的。」接过严如霜手中韁绳,项玉钗显得跃跃欲试:「让我试试看!」「小心!」突然的颠簸让严如霜惊呼。「能告诉她我刚刚在想她的小男朋友吗?」想起严如霜生起气来的样子,项玉钗摇摇头,专心的学习如何操纵马车。
云踪魅影(44)
青年抬起头来微感惊讶地望着身前这座矗立在众多屋宇围绕之中巍峨的楼阁,喃喃地道:「老李,你的老家……满不错的嘛!」老李微笑道:「多谢公子称赞。」青年收回视线斜睨着他道:「不过比起我家还是差了一点。」老李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走了几步之后青年摇头叹息,无限失落的道:「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那个女孩……老李!快点把事情办完!别担搁了我找人的时间!听到了没有?」老李只得答道:「是是……」青年傲气丝毫不改,昂然步入正厅之中。一名宫装妇人迎了出来,恭谨道:「绰影阁柳飞羽见过公子……」青年点头挥手道:「柳夫人免礼,咱们快点把事情办好,我还有事情急着要办。」妇人望了望老李,欠身行礼道:「父亲……」老李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了……就照公子交代的吧!」柳夫人右手轻挥,七名高矮不一的男子鱼贯而出,一字排开。「他们是绰影阁最精锐的七个人,各自擅长不同的武功,气功、拳掌、剑术、刀法……请公子选择吧!」柳夫人一一指出各人的特性,等待着青年的决定。青年急着赶快去寻找那名女郎的下落,根本无心於此,转身便往外走去,道:「老李,你帮我选吧!」
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青年走到门口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这不就是……她!?」女郎一时不察门内有人,一下子和青年撞在一起,倒在他的怀里。女郎柔弱的躯体似乎已完全失去力气,软软地靠在青年的身上「怎么了?」青年低头一看,女郎娇美的脸上竟充满了痛苦的表情,急遽地呼吸着。不及细想,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让青年每次遇到突发状况总是同样的反应:「老李!快帮忙!」老李探了探女郎的腕脉,眉头一皱,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柳夫人拿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打开瓶口放到女郎面前摇晃几下。看着女郎的表情渐趋缓和,青年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她怎么样了?」老李答道:「暂时没事……」青年双眉一挑,声调转冷:「暂时?」柳夫人伸手欲扶女郎,道:「公子,小女雅儿数月前生了一场大病,至今尚未完全治癒,请让妾身送她回房休息……」「原来你也是绰影阁的人啊……」青年轻松地抱起女郎就往内室走去:「我送她去就可以了。柳夫人,她的名字?」他的话中总是带着一股独断独行的霸气,让人不得不服从。「小女名叫柳书雅。公子,这边请。」柳夫人领先走向内室。
当晚的酒宴上,青年轻轻摇晃着手中酒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杯中酒波。柳夫人站起身来,沉声道:「办不到!公子这要求太过份了!」老李正欲开口阻止她时,青年已轻轻地把酒杯倒转了过来,自言自语道:「真奇怪?为什么酒会没流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只要我想它不流下来它就不会流下来……」青年充满逼人傲气的眼神直视着惊讶於他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功力的柳夫人,道:「虽然顾忌我的身份,可是你刚刚还是想杀了我,对吧?她对你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宁可当着父亲的面和我翻脸?」
柳夫人缓缓坐回椅子上,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回望着青年。青年仰头喝乾杯中酒,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知道那是有关於雅儿的。她不是你女儿对吧?不用回答,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女儿;听说你们有一种迷药能够控制人的心智……她的病,我想也是你暗中动的手脚吧?我再说一遍我的要求……本公子不需要甚么贴身侍卫,我只要她!」柳夫人抬起头来和青年对视着,大声道:「你要她干什么?凭你的身份,要甚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我的雅儿呢!」随着她的声音,早先的那七名男子出现在青年的身后。
老李彷彿对柳夫人一手训练出来的人没有半点信心,完全对他们不抱希望地向青年求情道:「公子,手下留情!」青年轻轻点头,站了起来,傲然道:「你们头上所顶的天空,你们脚下所踩的大地,将来有一天都将会变成我的;就连你们微小卑贱的生命!也是我的……」右手在半空之中虚抓,掌中好似握住甚么东西似地。柳夫人正奇怪手下为什么没有动手,却发现七名江湖中第一流的杀手同时跪了下来,双手紧揪住胸口衣襟,额上冒出豆大汗珠,显然正在忍受极度痛苦。「好!居然忍得住不吭一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青年右手五指一张,七名杀手痛苦的表情一缓,同时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背对着自己的青年……
看着马车远去,柳夫人问当晚七名手下当时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手下个个都是心有余悸,答覆道:「先是看到他举起手之后,感到胸前一阵轻微的震动,后来……后来好像……好像有只手伸进了你的胸膛里,整颗心被人捏在手心一样,喘不过气来,又极痛苦……你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力道越来越强,就像是真的有人伸手用力的捏着你的心似的,最可怕的是我从头到尾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动手的。」支开手下,柳夫人喃喃自语道:「皇极破军诀……」环顾四周,心头一股不舍四出肆虐「雅儿……自己保重了……」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凌少天。你可以叫我凌公子,我出来玩的时候人家都这么叫我,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叫我少天也行,比较亲切嘛!」凌少天笑容满面地对着柳书雅谈笑风生,只可惜女方似乎没有半点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缓缓变换的景物,他也不禁有些难堪,嘿嘿一笑掩饰尴尬的气氛:「我看我先出去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看看窗外的风景,反正这段路上也没甚么其他好玩的……」一出车门外,凌少天一向高傲的头马上垂得低低的,叹息道:「唉……怎么会这样?」撇见老李微扬的嘴角,满腹怨气瞬间倾巢而出:「老李,你笑屁啊!本公子糗了,你居然敢笑!?」
老李连忙陪笑道:「老李不敢,只是很少有机会见到有人不卖公子的帐,有些惊讶罢了……」仔细回想自己过去的经历,除了学武时曾被老爸狠狠骂过以来,哪个人敢对自己这么冷淡的?凌少天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对柳书雅的喜欢又更深了一层,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道:「算了,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会有机会的……」想到以后这冰山美人将会为了自己而改变,不禁很想大吼大叫来宣泄一下充满了心里的愉快与自豪。
忽然想到一事,凌少天的脸色微变「我好像还没听她说过话!?」用力一拍老李肩膀:「这是怎么一回事!?」老李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甚么怎么回事?」「她怎么都不说话的!?该不会……她该不会是……」凌少天急得脸都红了。打从他出生时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老李对这傲气公子的想法早已了然於胸:「如果真是这样……公子会因此疏远这位柳姑娘吗?」凌少天一怔,刚才想到这一点时,在自己的心里佔最多的感觉是为她感到遗憾,至於老李所说的这种情况,倒是想也没有想过:「当然不会……只是有点……有点……」有点甚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想柳姑娘应该是因为失去记忆的关系而连带的失去说话的能力……相信当她这病症痊癒之后,和正常人一般交谈应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公子请尽管放心。」老李微微一笑,自己所跟随的果然不是个无情之人。凌少天闻言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忽地一怔,听出老李话中试探意味,斜眼睨着老李,不怀好意地威胁道:「老李,下次不准你再这样试我了哦!」凌少天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道:「老李,不准你跟我老爸说喔!我想,老爸要我找了好久的人……应该就是她了。」老李微笑点头:「恭喜公子!」
「老李……」「公子有甚么事吗?」「你的女儿姓柳,而你姓李,这不是很奇怪吗?」「回公子的话,老李本来就姓柳啊!」「那为什么我老爸叫你老李?」「回公子的话,老李也不知道,或许是叫顺了口就改不过来了吧!」「老柳,老柳……嗯!还是老李比较好!」「随公子喜欢吧!」「老李,你不是说回程的时候有件事要顺便办吗?」「嗯,有个每年一次的聚会老李今年一定得去,老李已经缺席好几年了……」「要去哪儿啊?」「回公子的话……那地方叫『拜剑山庄』。」「好玩吗?」「回公子的话,应该会很有趣的……」
云踪魅影(45)
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难耐的痛苦从心底一直涌上来,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似的……殷切地期盼着,祈求能够见到你……这思念像诅咒般,一直缠绕着我,却也是让我能支持下去的最后希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这不算太大的要求……只要我们两人能够在一起,即使下一瞬间世界将要毁灭也无所谓……这应该不能算是恋爱吧……如果这也可以称之为恋爱的话……那又未免太幼稚、太纯真了……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好想……
缓缓睁开眼睛,勉强坐直了身体,尽管已经习惯了受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伤,但总是有个限度,毕天雨现在就是在那条细细的极限上左右摇晃,下一次闭上眼睛,也许就再也睁不开了。整理完脚上的镣铐让脚踝稍微轻松一点之后,毕天雨便直勾勾地望着这小山洞内唯一的出口,他知道有人已经发现他的行踪了……「毕天雨?」阳光从说话那人的背后照进洞来,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从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女子。毕天雨翻了个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斜躺着,受的伤多了,连休息都变成一件难事。
「请……滚。」或许是年纪的关系吧!毕天雨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冷漠一如往常。「看你现在这样子……说的话实在是没有甚么说服力。现在江湖上找你的人大概没有几万也有上千吧!如果我去通风报信一番,你说会有甚么后果呢?」那女子生的十分高挑,大概只比现在的毕天雨矮半个头。这半年来,毕天雨突然的长高,比起一般壮汉都还要高个两三寸,而且似乎还有继续长高的趋势。「去啊。」毕天雨似乎不把女子的威胁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喃喃道,只是轻轻地将身子又换了个姿势。
「嗯,看样子我给你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够深刻……」女子踏前一步,一股凛冽的奇异气息逐渐佈满山洞,透露着几许近乎杀意的波动:「这样子,我说的话你肯听了吧!」扬起头来甩了甩凌乱的长发,张口打了个呵欠:「……」毕天雨好像连回嘴的意愿都消失了。「我要你当我的第一个手下!」女子如是道。毕天雨伸手搔了搔他觉得有些痒的左肩疤痕,无可无不可地道:「可不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嗯!不要。」女子对毕天雨明显的挑衅丝毫不以为意,道:「我可以帮你对付龙游帮和长江联。」毕天雨还是一样的冷淡态度,道:「他们是我的,我不会也不准任何人去动他们,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去清算一切,而我……『血雨风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女子手已扬起,似欲出招时却又放下:「你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自江湖上窜起,凭的是你的轻功和快刀,但是现在你手上无刀,又镣铐在身……你凭甚么还能这样轻松?我实在想不透,我看我还是去向长江联通报好了……」
女子转身欲走,她认为这个号称年轻一代最厉害的刀手已经完了,连对手的杀气都没有反应,现在的他只是个虚张声势的懒散男子罢了,她连试试他的兴趣都没有「就让长江联去收拾他吧。」“叮”的一声,女子听到这自毕天雨脚上的镣铐被牵动所发出来的声音,背后传来一声像是玩弄老鼠的猫所发出的轻笑,不禁后悔起自己实在太小看他了。她不敢转身,也不敢向前冲,刚刚多向前跨的一步限制了她的行动,使她陷入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原来他虚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可恶!我太轻敌了!」女子感觉到毕天雨开始走向自己,那几乎比真刀更锋利的气势随着他靠近自己背后。
「你是谁?」女子感觉到毕天雨几乎靠在了自己背上,他说话时的气息轻轻吹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女子并不在乎被毕天雨轻薄,只要有机会转身,她有自信能够对付任何心存不轨的男子:「巩逸涵。」这是江湖上一个不见经传的名字。她感觉毕天雨在她的背后深吸了一口气:「你好香喔。」巩逸涵脸上红了一红,她并不是特别注重自己外貌的女子,以一般标准来说甚至有些不修边幅,虽然她其实非常漂亮。「好了,我要离开这儿了,请让让……」毕天雨就那样侧着身自巩逸涵的身边走过,那强极的气势也随之瞬间消失,留下她独自站在那儿。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巩逸涵恨声道:「毕天雨,我会要你后悔今天之事!」
冰冷的河水自结疤不久的伤口沖刷过去,毕天雨用力紧握双手,遍佈疤痕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暗红色的『无道天罪』像是一只温驯的长蛇,静静地缠绕在毕天雨的身上,等待着主人轻柔的擦拭。这儿是他和方霞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自然的就回到这个地方,尽管对这地方他早已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背靠着一块好似天生就是要让人倚靠的大石头,世上曾碰过块石头的人大概只有两个吧!毕天雨突然有种想死的冲动,很想就此摆脱这一切,把过去将来全委託给死神去处理。
完全摆脱了『嗜血魔燄』起伏不定的狂暴,虽然不是极强但是却极精纯的内力贯注刀身,原本柔软的『无道天罪』随之变得笔直。反手横刀在喉咙前,毕天雨脸上阵红阵白,心中一片混乱,迟迟未再有所行动。无风无雨无声,静肃的山林也冷冷地等待着他的决定。握刀的手终究还是放了下来,无神的双眼流露出徬徨与无助,嘴角泛起一个苦得不能再苦的苦涩笑容:「『血雨风生』?你也不过是个小鬼罢了!嘿……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原来我连这样一点点的勇气都没有啊……哈……啊──!」自嘲变成了夹杂着诡异笑容的哀号,毕天雨打从心底痛恨起这软弱的自己!
「怎么又是你?」自潭中起身着装的毕天雨头也不回地说道。依旧是一身黑衣『村雨』斜揹背后,高大而瘦削的身形透露着几分冷酷,如月武藏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毕天雨。金色长发上的颜料被水沖淡,毕天雨不在乎他的真面目被如月武藏看到,自顾自地将长发再次染黑。看着毕天雨的眼光带着不解,如月武藏道:「一个女人怎么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恍似被踩着尾巴的猫,毕天雨明显地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要几个就有几个。」如月武藏似乎有意激怒毕天雨。右手轻挥,『无道天罪』悄悄自袖中落到毕天雨的手上,闪起一种眩目而又邪恶的光采。脚上的炼条随着毕天雨走向如月武藏而发出声响,绽蓝的眼中渐渐佈满鲜红血丝,像是一头被触动伤口的野兽。如月武藏想起初次和毕天雨对阵时,他也是用这近乎野兽般的疯狂姿态击败自己,慢慢地抽出背后的『村雨』,期待已久的再次对决一触即发。
就在如月武藏手中『村雨』所能及的最远距离之外几寸,毕天雨突然歪着头露出个古怪笑容,『无道天罪』长鞭般甩向如月武藏!退了一步,『村雨』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荡开毒蛇般诡异行进的『无道天罪』,对於『无道天罪』的惊人长度,如月武藏感到有些讶异。原地一个转身,毕天雨手中『无道天罪』再次歪歪斜斜地攻向如月武藏,就像是一袭迎风飘逸的血红色轻纱。如月武藏再不退让,左手取下刀鞘,『村雨』瞬间回鞘又再次以高速划出:「孤月!」
毕天雨脸上诡谲笑意更甚,左手一搭右腕,『无道天罪』瞬间加速,毫无花巧地和『村雨』硬拚了一记!两人同时退了一步,毕天雨嘴角溢血,如月武藏左肩隐隐泛红,似乎是平手之局。如月武藏收刀回鞘,仔细地将『村雨』揹回背后,结上了系绳,竟然再没有看过毕天雨一眼!「赢了这样的你也没意思,你就继续为女人消沉下去吧!」如月武藏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冷眼看着如月武藏以胜利者之姿潇洒离开,毕天雨始终紧闭着双唇,连嘴角的血迹也没有动手去擦。「呵呵……哈哈……啊~~~~!」毕天雨的狂笑中混合着难忍的悲哀和思念,仰天咳出一蓬血雾,就那么样倒下再不醒人事。
云踪魅影(46)
叶洋正在港边指挥,没注意到远远一个人走了过来:「她呢!?」叶良恶狠狠的声音让叶洋吓了一跳,记忆中这头『海狼』似乎还没对自己发过这么大脾气「小夜好大的魅力!」叶洋轻轻地把叶良紧抓着他衣襟的手从胸前移开,小心翼翼道:「她说有事要回东瀛一趟……还叫我不要告诉你……」「那她……她有说甚么时候会回来吗?」明知此话不异是将自己对小夜的重视公诸於外,叶良却是怎么样也无法忍住不问。脸上挂着若有所悟的微笑,叶洋也不想在这时候作弄他,道:「应该就快回来了啦!你要是这一趟航行别去的话,说不定已经去过小夜她家了呢!」
叶良失望的神情一闪即逝,道:「『海狼号』是我的船,哪有船长留下而让船出港的……这都要怪你!要不是你没事提起比武大会的事,她也不会离开岛上了!」「哎呦!不知道是谁被人家抱抱、牵牵手就答应让人参加的!」叶洋也不甘示弱。想起当时小夜千方百计要求自己让她参与时的情景,直到现在也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为达目的她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叶良道:「换做是你,你能不答应吗!?」这次换叶洋呐呐不知所云:「这……我怎么会知道?她又没抱我……」「别转移话题!」「好啦!好啦!算我错!」叶洋只有投降。
「嘿!想不到你们两个也会吵架。」小夜清亮的嗓音自背后响起。叶洋迎了上去:「大小姐你可回来了,我这小总管可被你害惨了,被阿良狠狠的刮了一顿不说……」忽然撇见小夜背后那大得有些碍眼的长形包裹:「这是甚么?我帮你拿吧!」纤手轻轻挡住了想藉机偷看的叶洋,小夜微笑道:「对不起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嘿……明天的比赛我肯定冠军!赢的人可以要求一个愿望,对吧!」叶洋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叶良,道:「大小姐你的伤……」小夜拍拍右手臂,做了个伸屈的姿势:「没问题!」
岛上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到了岛屿中心处的大广场,等着海狼岛上的年度盛事『狼祭』的举行。叶良看着报名处人人争先恐后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今年参加的人这么多?」於是走向报名处一探究竟。几名年轻小伙子正兴奋地和同伴闲聊:「听说这一次的比武大会,小夜姑娘也要参加呢!」「这消息我早就知道了。还有更大的消息呢!刚刚才传开的,这次比赛的优胜,不只能得到船长一个愿望,还能和小夜姑娘共渡一夜呢!咦?你们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船长好!」
叶良的脸上满是寒霜,冷冷问道:「这消息从哪儿来的?」手下颤声答道:「是……是小夜姑娘亲口承诺的。」「哼!」转身在报名簿上随笔画上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周遭传来一阵叹息声「啊!船长也要参加喔!」「唉……只能争第二了……」大步走向正和叶洋谈笑的小夜,在正中央的大椅子上坐下,自然而然流露出凌驾众人的气势,道:「这是怎么回事?」叶洋早已闻风远远躲开,小夜一脸茫然道:「甚么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跟他们下那种赌注?」叶良声中有些隐藏不住的愤怒。笑嘻嘻地看着叶良,小夜似乎不把这当成一回事:「这样比较刺激啊!你不觉得他们现在踊跃多了吗?」
叶良本来不想再问的,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如果你输了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啰。放心吧!我不会输的!」小夜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就在叶洋的一声令下,数百人各自捉对廝杀,海狼岛上的比武大会『狼祭』正式开始。每个人都全力求胜,因此战况极为热烈,只不过大家出手都极有分寸,少有见红挂彩的情形发生。「原来他们这一群海盗之所以会这么强,就是每年有这么一场大会让他们追求,有了目标和竞争的对手,自然进步得比别人快。」小夜忽然问道:「这大会是谁最先提议举办的?」「阿良的爸爸,听说是跟内陆人学的,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听到叶洋的解释,小夜脸上浮现微笑,想起这模式原来自己以前也参加过的……「一定是黑榜!」
看着场边记录战绩和赛程的看板,一只仰天长啸的狼画在最后决胜战的那一层。一声轻哦,小夜道:「那狼头代表是你吧?怎么你是种子选手啊?那阿洋呢?他排哪儿?」场中传来唱名:「不知火小夜……对……飞狼叶新!」「嘿!终於轮到我上场了!」小夜起身就欲前往比武场。「小心他的速度。」虽然出言警告,叶良是别过头刻意不去看她。「别替我担心,等着和我交手吧!」回给他一个微笑,小夜自信满满地踏入场中。
那叶新使的是一对短刀,主攻近身快打,瘦小的身体使他的身法更能有所发挥。小夜微笑着举手向观战的群众致意:「大家好,终於轮到我上场了,你们等很久了吧?」引来周围一片欢呼,不知不觉中,小夜早已成了岛上最受欢迎的人物了。「小夜姑娘,这对双刀虽然比不上船长的『狼牙』,但也是非常锋锐,请小心!」叶新这番话让周围的呼声慢慢平息下来,气氛为之一变。「每一次和人动手我都很小心,不过还是多谢你……怎么我在你们眼里是那么弱的吗?」小夜无奈摊手道。周遭传出一片「这……不会啦……只是……」含糊不清的安慰话声,其实他们心中确实是如此认为。
银亮的『星燄』来到手中,小夜脸上隐现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等着改变你们的看法吧!」将长长的银链缠绕一段在左腕,主攻的短镰刀放在右手,静待比武的开始。就在全场人的注视中,比武正式展开,叶新也一如预期地展开身法,一阵风似地掠向小夜,双刀化作两道光芒,一左一右分从刁钻的角度进击,启动一波饿狼般狂暴攻势!眼见小夜纤弱的躯体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旁观众人皆认为小夜绝对是非退不可,至少也得暂避其锋,叶新一开始就已经明显地佔了上风。
娇艳而自信的笑容自小夜美丽的脸上绽放,『星燄』向后甩出,人却往前迎上叶新狂暴而气势正盛的招式!“叮”只闻一声轻响,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场中交换了位置的两人。没有人知道到底胜负如何,等到叶良和叶洋嘴角先后微微的扬起时,众人才发现到银亮而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星燄』正挂在叶新的肩头,只要小夜收回『星燄』,他的头就得和身体分家。原本打算一招就使出全力漂亮获胜的,却没想到自己最拿手的招式竟如此轻易被破解「我输了……」叶新丧气道。
以独门手法让刀锋换了个位置,抖手收回『星燄』,揉了揉微微泛红的左腕,刚刚虽是觑准了才去挡的,但还是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小夜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你叫叶新是吧?你的速度快是够快了……只是我已经见识过比你更快的,也为此下过一番功夫,所以……你输得不冤枉,下次再来吧!」之前叶新已经连胜七场,实力有目共睹,小夜的实力却又更凌驾他一筹,因此众人看待小夜的眼光也有了一些改变,不再只是把她当作美丽而脆弱的花瓶,欢呼声又再次响彻云霄,比起前次更响亮、更热情。
之后小夜又势如破竹地连闯三关,一路晋升至最后的决胜战。「阿洋怎么你没有参加比赛?我好期待和你交手的说……」小夜皱眉道。轻抚背上的黑色大弓『败北之鹰』,叶洋摇头道:「这场比赛的大小事都是我一手安排……除了大小姐你那个害阿良气得跳脚的赌约之外……为了以示公平,『狼祭』每年我都不参加的。」
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叶良,再看了看身边笑嘻嘻叶洋,一个疑问自小夜心里浮现:「你比较厉害还是阿良比较强?」
「大小姐,你这话问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指……哪方面呢?」叶洋大着胆子语带双关道。「死阿洋,你活得不耐烦啦!」小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当然是指武功!你以为是哪方面……嗯?」虽然小夜微嗔的样子很有魅力,但背后叶良的杀人视线可不好受,叶洋连忙陪笑道:「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从刚开始就这么想了,之所以发问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小夜急切地想知道答案。想了一想,叶洋沈吟道:「我也没认真和他打过,不过如果真的要比的话……」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嘛!?」小夜追问道。「百步之内我不是他的对手,百步之外他躲不过我的箭,我只能这样告诉你。」叶洋摊手道。「这样啊……」小夜又问道:「那他的『狼牙』呢?那是甚么兵器?」「怎么现在才开始探查敌情,不嫌太晚了点吗?」叶洋故意挑衅道。小夜轻声一哼,傲然道:「我承认我有一个怎么样都打不过的人,不过那个人并不在这岛上。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就让你看我这个大包包里的东西,怎么样?」「决胜战!不知火小夜……对……海狼叶良!」
场中传来唱名,群众也开始鼓譟起来,叶良已经起身大步走向比武场。拎起长形包裹,小夜临走又瞄了叶洋一眼:「快!最后机会!」叶洋微笑道:「上场吧!比武开始后你就一定会知道甚么是『狼牙』。」群众的鼓譟渐渐平息,注视着场内的两人。叶良缓缓除下外袍,健壮高大的身躯充满了力量,宛如一头觑准猎物的饿狼,予人强大的压迫感。右手平举,拉起袖口露出臂上一件黝黑的奇怪兵器,似盾非盾,扁平而狭长的表面上隐约可见一头仰天狂啸的狼形浮雕:「这就是狼牙。」叶良的声音还是一样平稳冷淡。「难怪他那天敢空手接我的『星燄』……」小夜问道:「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是想知道吗?」叶良的语气像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微微一笑之后,小夜取出一方黑巾,遮去了整个脸,只露出双眼:「抱歉!我用这把兵器的时候,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脸。」一圈一圈除去包裹上的布条,临近正午的阳光照耀,包裹内之物反射出刺眼白光,看起来通体银白。布条完全除去,“叮”一声机簧弹开的声音之后,隐藏在长柄内的长刃弹出,一把银白的巨大镰刀出现在众人面前。
将那柄大镰刀紧紧抱在胸前,小夜的声音有些过份的温柔:「它叫作『红』,在我之前,它已经换过十三位主人了。十三个人都是死在它的手上,是东瀛最出名的两把妖刀之一。我还不能完全控制它,事实上从没有人能完全掌控它,你自己小心……」
不知怎么的,叶良隐隐觉得这场比试不论自己是赢是输,小夜都将会离开,而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阻止她,一股激动自心底油然而生「非赢不可!」双手十指微曲成爪,叶良道:「来吧!」右手单手平举着大的有些离谱的『红』,左手『星燄』已脱手而出,战幕由小夜率先拉开!一声冷哼『狼牙』轻松挡开『星燄』,叶良一矮身子以低姿势迅速前进,左爪疾扣小夜右腕。侧身一让,小夜手中的『红』长柄斜挑,『星燄』一震收回绕在左腕。
叶良左爪落空,右爪紧握,一记钩拳硬打在『红』的长柄上,存心逼小夜兵刃脱手。双眼闪过无情而阴狠的笑意,长柄和叶良的拳劲一触即收,借着叶良自己的力道,大镰刀以小夜自己一个人办不到的高速和劲力,长虹般由上斜割而下!措手不及的叶良侧身疾退,却依旧躲不过大镰刀惊人的高速,无奈下只有以『狼牙』硬挡小夜手中的『红』。
“噹”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红』高高弹起,叶良单膝跪地,一股鲜血到了嘴边硬是吞了下去,总算是挡住了小夜这融合了两人之力的一击。
小夜的攻势并没有因为叶良的受伤而有所停顿,一声轻蔑的低笑,『星燄』疾划叶良咽喉,右手握在『红』的长柄末端,似乎一时仍无法再次使用。千钧一发之际,叶良已无暇细想小夜何故变得如此狠辣、下手如此歹毒,就地一倒,滚了开去。没有其他的情感,有的只是单纯追求杀戮快感的冷酷眼神:「哈!死吧!」预藏已久的『红』自小夜背后划出一道完美而洋溢着邪气的弧线,目标是已经避无可避的叶良!
「毕天雨!」场边传来的这一声大喝让小夜手中的『红』缓了一缓,也让叶良偏头躲过了这必杀一击,一道乌黑的光芒随之划过小夜脸颊旁,覆面的黑巾也随之缓缓落下,小夜的动作忽地完全的静止。叶良知道自己此生再也忘不了这一张脸,娇美俏丽的脸上充满了妖异的戾气,却也更增添了她几分另类的美感。「你……看到了……?」小夜脸上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颤声问道。叶良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点了点头,他不想骗她。俏皮地一吐舌头,小夜低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跟别人说喔!本来这把『红』是本家让我出任务时候才能拿的,而忍者在执行任务时如果被看到脸的话,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你知道是哪两条吗?」
叶良又点了点头,这并不难猜:「杀人或自杀。」「没错。」小夜像是偷吃糖的孩子害怕被发现,两眼不停地左顾右盼:「我当然不会杀你啦!那你……想看我自杀吗?」对於小夜话中的前半段,叶良有些怀疑,小夜刚才的神情,那是真的打算下手的神情,他摇了摇头。「那现在你还记得刚刚的事吗?」叶良又摇摇头。「好!现在该去找谁算帐呢?」小夜转身大声道:「死阿洋!你刚才鬼叫个甚么劲儿啊!给我过来!」拎着大镰刀,就这么样寻仇去了。
环顾周围静悄悄的群众,叶良忽然笑了:「怎么?我就不能输个一次半次的吗?」众人面面相觑,既而大声欢呼:「能!」海狼岛上的『狼祭』圆满落幕。
云踪魅影(47)
这是她第一次裸睡,质料不算太好的棉被和她柔嫩肌肤直接的接触,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寂静的夜晚,微凉的天气,本应是能够轻易入睡的环境,但是项玉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成眠。她坐了起来,原本遮盖在身上的被子也随即滑落,拔下长银针,让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垂下,美不胜收的上半身,从床边的铜镜反映上可以清楚看见。凝视着镜中自己的样子,那美丽得挑不出缺点的成熟胴体,项玉钗感觉到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始产生一种冲动。她已经是个大女孩了,应该懂得的事早已经懂了,她知道这是甚么感觉。
自从那一夜的经历之后,每当夜深人静时,甚至只是偶尔落单的短暂时间,那种冲动每每就会不请自来。这奇怪的滋味,就像是上了瘾似的,尽管项玉钗有动过忍耐的念头,却也只是徒劳无功。紧咬着下唇,项玉钗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那一个人的影像「不要再出现在我的想像里了……好不好……你只是我的一个病人而已啊……人家又没有在想你……」瘦小肩膀随着呼吸而一上一下,微凉的夜风轻轻吹拂,项玉钗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微微颤抖的手掌缓缓按上柔软的胸脯,掌心可以感受到那充满弹性的柔嫩,还有渐渐变得硬挺的乳尖。项玉钗为自己抵挡不住情欲的诱惑而感觉到羞耻,而羞耻却又带来更多的情欲「啊!不可以往那里……」右手忍不住伸往下半身,在修长大腿的内侧抚摸着。檀口微张,舌尖舔舐着唇瓣,爱抚乳房的手加重了力道,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丰满双峰,手指逗弄着已经完全勃起的乳头,四处游走的快感让项玉钗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就快要融化了。
两腿之间传来湿润感,项玉钗试探性地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隐藏在一小片黑色草原之中的嫩红珍珠。强烈的刺激让她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声:「啊嗯……」渴求进一步的快感,项玉钗开始时轻时重地搓揉那儿。白晢的肉体上佈满了晶莹的汗珠,酡红的脸颊洋溢着情欲,项玉钗像是一条白蛇似地在床铺上扭动着身体。忘情的呻吟越来越大声,项玉钗自己却依然没有发觉,连严如霜没有隐藏的脚步声都没有发觉,直到她听到了木造房门被打开时的那种独特声音,她才急忙将被子盖上。
「玉钗姐,怎么了?我听见你的房里有怪声……」严如霜关心地问道。满脸的潮红未退,项玉钗在被子下的双手紧紧抓着被褥,连连摇头。严如霜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玉钗姐,如果十天后的拜剑山庄黑榜之会,他真的出现了怎么办?」项玉钗心里直叫苦,乞求严如霜赶快离开,表面上却只能装得若无其事:「你不是希望他出现的吗?」幽幽一叹,严如霜秀眉微蹙:「我是希望能在那儿见到他,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他,可是他的仇家也都会聚集到那儿,会后他能不能平安脱身是个大问题……」趁着严如霜不注意,项玉钗轻手轻脚在被窝里套上了贴身的单衣。
穿上了衣服之后,项玉钗的神情也回复自然,轻松道:「他如果能够去到那儿,就一定能够离开那儿,你不是说过他的轻功很好吗?」听了项玉钗的话,严如霜略微放心:「我爹说如果有人能够追上一个会使云踪魅影而且一心想逃的人的话,他愿意将黑榜榜首之位无条件让出,还附赠白银万两……」「这不就对了吗?放心吧!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见到他之后该怎么做。」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严如霜躺下。
项玉钗以手支颚,看着有些迷惘的严如霜:「你是要就那样跟着他呢?还是要他跟着你?这些还可以先不谈。你知道他这一年有甚么改变?你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吗?如果你认真想一想,就应该知道,经过了那种事,任何人都会有所改变的。他也许会从此一蹶不振、也许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报仇,也许会变成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毕天雨,可能有很多种,就是没有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这种可能!仔细的想一想,你到底要的是甚么……」「我……」严如霜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非常确定,我想再见他一面!」梳理了一下额前浏海,项玉钗果断地决定道:「好,十天后跟他把话说清楚,至於以后会怎样,以后再说吧!」
车窗外滴滴答答地正下着雨,凌少天专心地看着柳书雅凝视窗外雨景的神情「我的天啊……她实在太美了!为什么会这么的美呢?」一身浅蓝衣裳,长发紮成马尾辫子随着马车行进节奏左右跳动,偶尔几丝秀发垂落,又被她轻轻举手梳至耳后,整个人宛如细雨中一朵清新淡雅的幽兰。突然,就像是灰暗天空飘下的第一滴雨,一滴泪自柳书雅的脸颊缓缓流下,她毫无来由地哭了。「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不好惹你生气了……」凌少天的记忆中自己似乎还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但是在她面前却是那么自然地就把一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只不过为了不想再让她的泪继续滑落。
柳书雅转过头来看了凌少天一眼,她深藏的记忆又再次鲜明起来:「雨……啊!」这是他自她口中听到的第一个字,却是她心中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凌少天发誓绝对要找到这个『雨』,她刚才那一眼里所蕴含的深刻情意很明显地不是对自己而发的,他的心情一下子坏到极点,满腔热情也降至冰点。柳书雅似乎把凌少天当成了记忆中的那个人,求助的眼光宛若千丝万缕缠绕在他的身上。一咬牙,凌少天点了她的睡穴,看到她临睡前最后一眼里的失望、悲伤、不解,凌少天将一切全都怪罪到那个『雨』的身上。
看着柳书雅熟睡的面容,她的脸上仍带着泪痕,但是却掩不住那股逼人而来的美丽,尤其是她那种伤心、痛苦的表情,更令她的美丽,看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不管你是谁,从今以后你跟雅儿再没有任何关系!不管过去你曾经带给雅儿多少欢乐,光是雅儿方才的痛苦便已经将那些全部抵消了,而且你还倒过来亏欠她……亏欠我!你最好开始祈祷……别让我找到你。」马车继续不停地前行。车行渐近应天府,雨势慢慢转小,终於在一片静穆夜色中悄然停止。
背靠在一片已经塌了一半的庙墙,这破庙是他暂时的栖身之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毕天雨无神的双眼自屋顶的破洞凝视着雨后的夜空「一颗……两颗……三……」平缓的呼吸忽地一窒,苍白的脸庞刹时涨红。毕天雨重重一拳打在自己的胸膛,张口将瘀血吐了一地,血液的腥味飘浮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之中。以衣袖拭去嘴角血迹,毕天雨似乎已经习惯於这样,若无其事地继续凝视着夜空「我不会死的,虽然我很想就这样去陪伴在你的身边……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确实遵守,十天后的黎明,我们的复仇将要开始……」
迷濛之中,遥远的陆地隐约在望,小夜的心情再次激荡起来「我甚么都不管了……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不管你再说甚么我都跟定你了!雨……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你,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说那句话,而且说得那么直接、那么决绝?你一定不知道那句话造成了甚么伤害吧?我倒宁愿你乾脆一刀砍死我算了,免得我再受这种折磨……不过,我现在已经甚么都不在乎了!毕天雨!这次你别想再撇下我了!如果你再避不见面……嘻嘻……我就在黑榜会上挑战你,反正他们会替我把你挖出来。」
没有人知道十天后会是怎么样的情况,或许,久已分别的众人,即将在拜剑山庄重逢。
云踪魅影(48)一头白发,当今武林黑榜第一高手『阎罗』严无后居中坐落,神光内敛的双眼自人群中搜索着女儿的身影。一把长剑,拜剑山庄之主,黑榜排名第二『天剑』刁奇坐於次邻,翻阅着手上近一年来黑榜上的名次变动。一柄单刀,狂放不羁的黑榜第三高手『刀狂』吕向遗位居第三,正翘着二郎腿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四、五是两张空着的椅子,六七八依序是『青蛟』寒天青、『穿云龙』何谈庆、『邪影枪』赵立原,九十则又是两张无人的椅子。
凌驾天下无以数计的黑道武林,这几人就是当今天下黑道最顶尖的超级高手。群众忽地静了下来,一位身材玲珑有致,全身包裹在一身红色衣装里的红发女郎踏上广场的青石地板。环顾四周找寻熟悉的身影,不一会儿之后,女郎喃喃自语道:「还没来啊……」拎着大包裹,不知火小夜失望地走向角落。毕天雨和长江联龙游帮之间的恩怨,早已通传江湖尽人皆知,看到小夜的出现,众人不禁开始期待那年轻的刀客,猜测他何时会出现,长江联和龙游帮又是否会有所动作,一时耳语不断。
一袭黑衣,束着脑后马尾的黑色发带迎风轻飘着,新月一般的长刀斜揹背后,如月武藏走向角落的小夜处。俏丽的脸上出现笑意,小夜欣喜道:「你也来啦!」拍拍身旁空着的位子。解下『村雨』放在腿上,如月武藏在小夜指定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你……还是爱他吗?」小夜的笑容一下子冷了下来:「为什么现在提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如月武藏凝视着她道。
「你能为了我放弃如月流吗?你能为了我放弃对武道的追求吗?」「如果是为了你,我……」「不要再说了!你不想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吧?」话已至此,如月武藏再没有多说甚么。
一式雪白纱裙,两名女子甫一出现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乌溜溜的长发在顶上盘起,细长的银针斜穿而过当成簪子,项玉钗难得在脚上穿了双布鞋,笑盈盈地和身旁的严如霜交谈着。「玉钗姐!霜霜!」小夜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兴奋地拉起两人的手。
「小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严如霜露出鲜少在人前展现的亮丽笑容,双手和小夜紧握着。看了不远处长江联龙游帮的方向一眼,项玉钗拍拍两人的背:「你们先去佔位子,不用替我留位子了,玉钗姐要去坐那儿。」
走过寒天青的身旁,项玉钗在黑榜排名第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我是项玉钗,项不群的女儿。他已经死了,我来代替他的位子。」刁奇随即在簿子上划了一笔。探头看了项玉钗一眼,『刀狂』吕向遗笑道:「好有趣的女娃儿,不过这位子不是那么好坐喔!」
颔首一礼,项玉钗柔声道:「多谢前辈提醒,玉钗知道。如果没有信心,怎敢来坐这儿呢?」「哦!原来你不是不懂规矩嘛。这下越来越有趣了,等会儿不晓得那姓毕的小子会不会来?如果他也来了,那场面铁定会更有趣。」吕向遗饶富兴味地道。
此时入口处传出一片骚动,人群围成了个半圆形,让出中间空地,场中四人分成两边对峙着。左侧其中一人,身上揹着把黑色大弓,奇怪的是并没有带着箭,正和对方的其中一人对骂着。另一人就显得沉稳多了,仅以目光注视着对方,不过他眼中的敌意也是不少。右侧其中一人,取下背后三截短棒,组合成一把长枪,气沖沖地就要和对方开打。另一人则是注视着庄内方向,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正在向严无后报平安的严如霜。
「飞哥!大伯要你回去。哥哥你也是,一句话也不留就偷偷离家这么久,害人家忙死了。」唐碧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拉着赵飞和唐誉的手就往回走。「小碧等等……」赵飞回过头来瞪着那揹着黑色大弓的男子道:「少爷我是四川天府门的赵飞,臭小子有胆的就留下名字!」「留就留!以为我怕你不成?东海海狼岛总管叶洋就是我!没胆子的就快回去吧!」叶洋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赵飞气急败坏就要动手,却被唐碧硬拖着手臂,不情愿地道:「臭小子给我记着!」叶洋可不想就此罢口:「啊?你刚刚说你叫甚么名字?真是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把他给忘掉了耶!」
「你们怎么会来这儿?」小夜也发现了两人,惊讶问道。「阿良他说要来找……喔!?干嘛打我?我们不是要来找我们的仇家吗?」叶良以为他又要逞口舌之快,先给了他一拐子,没想到叶洋说的却是正经的事:「等会儿还你一下就是了。」叶洋抚着腰躲到小夜背后咕哝道:「谁不知道你心里其实想找的是……」「哈!你们还是这么有趣。你们怎么会惹上那两个人的?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小夜领着两人走向自己的位子。
叶洋啐道:「管他是谁!打不过大不了逃就是了。」「你们先去坐,我得去那儿。」叶良轻拍右腕,走向项玉钗之旁黑榜排名第九的位子。
「小子,你是不是姓叶?」吕向遗再度探头问道。撩起右袖,『狼牙』散发着危险的气味,叶良道:「『海狼』叶良,先父叶若郎。」刁奇闻言又在簿子上更改了一笔。「那头凶狼也死了吗?我还期待他会再来挑战我哩!」吕向遗失望道。看了看坐在右首的两人,吕向遗道:「我赢不了你的剑,你也破不了我的刀,再跟你打也没甚么意思。至於严老鬼嘛……嘿!我看还是算了。唉……这下子今年又要无聊啰。」
「吕兄,等会儿咱们再来过两招,您意下如何?」吕向遗正愁没机会和人动手:「哈!你这只老凤凰怎么有空来呀!跟你来的那两个是谁?」老李拱手道:「吕兄应知我是在京城任职的吧?请恕我不能透露。」瞇眼瞧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吕向遗哼了一声道:「凌家的人,对吧?除了凌家人之外,也没有别人使得动你这只九尾凤了。」老李低声陪笑道:「还请吕兄勿要张扬。」再哼一声,吕向遗道:「你的功夫最好没有退步,不然老子等会儿打起来要是不过瘾的话,我可就不保证这张嘴会乖乖闭上喔!」微瞇的双眼闪过江湖人特有的傲气,老李在黑榜第五之位坐了下来:「当然不敢教吕兄失望。」
凌少天皱眉看着戴上了一付普通女子容貌面具的柳书雅,越看越觉得那面具实在很碍眼,恨不得一把将它撕烂,因为这样他才能看到她的如花玉容。想起老李的解释「绰影阁的手下在外不能以真面貌示人」既然不能强迫她不戴面具,凌少天只好暂时忍耐,将视线转移到会场周遭。「甚么黑榜嘛!有够无聊的!回头扣老李三个月薪水,以资惩戒……」无意中看到角落两名正在低声谈笑的女子,凌少天的心情才稍微好转「哇!满漂亮的嘛!不过……还是差了我的雅儿一点。」嘴角微扬,轻挑地一笑。
随着拜剑山庄之主『天剑』刁奇的一声令下,有志晋身黑榜的武林高手们展开一场场的战斗,黑榜之会已经正式开始。向着坐在前方不远处的叶良和项玉钗眨了眨眼,只以『星燄』应战的小夜以黑马之姿轻松取得第十九之位,其实她的武功早已不只於此,只因为排名第十八的是……「『血雨风生』毕天雨挑战『刀狂』。」伴随着一阵铁链在青石地面上拖行的声响,这句话和这个人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身白衣,右臂上绑着一方黑巾,毕天雨终於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冰冷的视线巡回,在小夜和严如霜所在的角落缓了一缓,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不再停留,凝神注视着神情已渐渐变得严肃的『刀狂』吕向遗。「小子,你搞错对象了吧?」吕向遗沉声道。毕天雨冷冷地看着一旁沉默的寒天青,冷眼中忽然露出一种无法抑制的、比刀锋寒芒更可怕的愤怒之色,彷彿催眠自己似的道:「你比他们都还要更强……不是吗?如果我能胜过你,那我也就可以胜过他们了……不是吗?」
吕向遗皱起了眉头:「话是这样没错,好吧!反正我也好久没和人动手了……」轻轻一跃站上青石台:「我真的满喜欢你这小子,所以我再问你一次……刀狂的刀一出就是绝不留情,你真的要我拔刀吗?」毕天雨仰天闭目双手交叉,宛如自身体内抽出血液似的,一把暗红色的奇异长刃,诡异莫名地出现在他的手中:「当然我是认真的……」右手一挥,『无道天罪』缠绕在脚踝的镣铐上,再一挥,千锤百炼而成的镣铐瞬间碎裂成一堆奇形怪状的废铁:「我想这辈子,我还没有几次像现在一样这么认真的……」
暗红色冰冷的刃口流动着一种眩目而又邪恶的光采,像是一条拥有致命毒牙的毒蛇,正阴险而沉静地等待着猎物,却又是那么柔弱而温驯地顺从着毕天雨,『无道天罪』突兀地融合了两种极端,静静地在众人面前展现它独特的风姿。「好刀!你为它取了甚么名字?」吕向遗的神情就像是嗜酒之人发现了一壶陈年好酒,而且已经闻到了阵阵扑鼻的醉人酒香,心痒难熬。
「天罪……『无道天罪』。」不见毕天雨有何动作,原本丝绸般的柔曲刀锋倏地绷得笔直,宣告着它早已蓄势待发。
「有胆识!不过太鲁莽。三招,只要你能撑过我的三招,就算你胜了吕某人。」吕向遗左手握住背后刀鞘,轻轻一抖,『不破刃』有如活了过来一般发出“铮”的一声吟音,自鞘中跳了出来,灵巧地落在吕向遗平举的右手上。当吕向遗握刀在手的一刻,一股灼热的刀气顿时以『不破刃』为中心散发,无形有质地暗潮般向四方涌去,以毕天雨首当其冲,逼得他不得不运气相抗。毕天雨心头不由自主地直冒寒意,双方的武功相差实在太多,而且是几乎不能相比的遥远差距「我……赢得了吗?」『无道天罪』的刀尖开始极小幅度的抖颤,气势的比较上,毕天雨明显地逊色不少。
「害怕吗?正常的,那表示你对自己的能力十分了解,收刀吧!趁着我还没开始认真……」这话自吕向遗的口中说出,没有任何人能说他傲慢托大,因为他确实有着和天下第一刀名实相符的实力。毕天雨倏地转身,低首走向青石台边,口中念念有词,但谁也听不清楚。「云……已经……雨……又能如何……」一旁观战的小夜注视着毕天雨的唇喃喃道,忽然大声尖叫:「雨!不要!」就在小夜的叫声之中,毕天雨早已转身,出刀!
舍弃所有诱敌虚招,毕天雨将『云踪魅影』全力集中在前冲的速度上,『无道天罪』随着他右手奇异的招式,弯弯曲曲地幻出九道暗红刀光,一式九变,同时自九个不同方位出击。吕向遗的神情似是好整以暇,赞赏道:「好招!」说罢跨前一步,庞大的气势随着这一步而狂飙,『不破刃』破空迎上。“噹”!两刀交击,毕天雨紧咬着牙闷哼一声,连人带刀被吕向遗这毫无花巧的一招扫得跌坐地上,脸上血色尽失,苍白得吓人。
吕向遗将『不破刃』扛在肩上,并没有乘势追击,微笑道:「『血雨风生』果然了得,小小年纪居然能创出如此前所未有的特异招式,假以时日必定能傲笑江湖。」左手撑地,毕天雨挣扎着站了起来,颤声道:「我从来不希罕……笑傲江湖……下一招……」踉跄地走到青石台边,湛蓝的双眼注视着正仓皇躲避他眼神的项玉钗,毕天雨苍白的脸上一反常态的充满笑意:「项大夫,你的第一个病人又要来麻烦你了……」幽幽一叹,项玉钗不解地大声道:「现在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还硬要死撑着呢!?」
「帮个忙……解开你的禁制吧!约定的时间已经来临了……我已经不需要再被抑制了……」毕天雨摇摇晃晃地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甚么,但是我反对!你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了还想再上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让你和人动手!」背对着说话之人,毕天雨冷声答道:「不知火小夜,一年前我就已经清楚的和你讲过了,我不想再说一次,你最好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小夜不是个柔弱的女孩,但是此刻却也不免心伤,强自镇定道:「至少,你转过身来看我一眼……」
没有再和小夜对话:「项大夫,麻烦你了!」毕天雨的语气有些异样的低沉,好像是为了隐藏甚么而装出来的满不在乎。「你怎么可以这样!小夜她又没有做错甚么!」又是另一个令毕天雨心神为之一震的声音。『无道天罪』重重地在严如霜身前的地上留下一道刻痕,毕天雨早已压制不住心中翻腾的情感,低垂着头低声道:「你们不要管我,不要再对我好了……以后你们就会知道那是不值得的……」再抬头时,凌乱的浏海又再次遮蔽了他的眼睛,谁也没有发现他额前的发梢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湿润了。
一咬牙,项玉钗取下银针,飞快地在毕天雨身上轻点「不要死……不要死在我面前!我不想霜霜、小夜为你悲伤……更不想为了你而让我自己伤心。」一掌推得毕天雨跌回场上,项玉钗怒骂道:「想找死你就去死吧!」毕天雨慢慢爬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道天罪』横在胸前,忽然左手一拳打在自己的胸膛,「哇!」的一声将已被项玉钗聚集的瘀血全数吐在手中长刃之上。沾满了暗沉的血色,『无道天罪』的奇异锋芒似乎又变得更诡异、更具邪气:「前辈……我有句话想要告诉你,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毕天雨谦恭说道。
「说吧!」吕向遗着实希望毕天雨能出言求和,这怪小子实在怪得很合他的胃口。将『无道天罪』缠绕在腰际,毕天雨道:「前辈……下一招……你他妈给我认真一点!」一声尖啸,『血雨风生』再次前掠出手!『云踪魅影』瞬间缩短了两人距离,毕天雨忽地矮身蹲下,继而旋身跃起,暗红色的长刃旋风般撕裂周围空气,带起一阵刺耳风切声,连人带刀撞向『刀狂』怀中!吕向遗双目亮起异采,大喝一声:「好!」『不破刃』迅急前挑,不断变化,准确无比地封死『无道天罪』随着毕天雨的速度而不断变化无可捉摸的一招。
“呛”双刀瞬间交击无数次,却只发出一声轻响。第二招瞬间已经使过,毕天雨单膝跪地,殷红鲜血不住自右肩沿着撑在地上的右手流到地上,『无道天罪』却落在身后数尺之遥。吕向遗冷声道:「站起来!还有一招!」声中杀气骤盛。全场人都认为吕向遗完美的封死了毕天雨的招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刀狂』为何动了杀机「阿誉,怎么回事?老傢伙怎么会突然发飙?」赵飞低声问道。「不知道。」唐誉乾净俐落地回答。看了身旁两人一眼,『邪影枪』赵立原出言提醒道:「袖子。」赵飞喃喃自语道:「袖子?啊!?」这才发现吕向遗的右手衣袖上多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毕天雨右手不自然地低垂着,半边身子已经全是血迹。拾起『无道天罪』毕天雨眼中已经没有半点神光,梦呓般喃喃道:「还有一招……」缓缓举起他仗之横行天下的名刀『不破刃』吕向遗这次是动了真怒,凛冽的刀气再次弥漫全场。长刀高举过头,惊涛骇浪般狂涌的刀气瞬间聚集成一线,无坚不摧的白芒化作『不破狂狷击』!死亡的压力笼罩全身,毕天雨却感到几许即将解脱的快意,自忖必死,『无道天罪』送死似的迎了上去。
两刀相触,凝立半空。「你为什么不后退?」吕向遗不解地皱眉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现在退了一步,那我所曾经重视的誓言和约定就会从此消失…」毕天雨答覆道。吕向遗收刀回鞘,道:「没错!那就是失败!」『无道天罪』脱手坠地,毕天雨颤声轻笑道:「嘿……那我就更不能后退了……」捡起爱刀,仔细收藏起来,毕天雨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庄外,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人群中,没有人能找出他到底是如何离去的,连长江联龙游帮的眼线都跟丢了人。
云踪魅影(49)
毕天雨知道已经完全摆脱了敌人的跟踪监视,因为他已经将所有自毕残花处学来的易容术全用上了。混进人群时,毕天雨的乱发已经梳理整齐,再一下左移借着人群的掩护披上了一件浅绿色的外衣,微低着头左手掩嘴轻咳,手放下时嘴上已多出了一撮鬍子,微蹲双脚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大,受伤的右手负在背后,就这样没事人一般跟着众人探头探脑找寻着消失不见的『血雨风生』。
轻风吹拂,一条纤细而高挑的人影在拜剑山庄外的树林的横枝上目睹了毕天雨的一举一动,从他和吕向遗的对战开始,眼光始终锁在他的身上,也因此没有和其他隐藏在林中的探子一样,等不到毕天雨离去时的身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山庄一步!
巩逸涵嘴角扬起一抹莫名的微笑,使她看起来既刚强又柔媚「果然有两下子……」和『刀狂』一步不退地对拚三招全身而退,江湖三大黑帮之二欲将其杀之而后快却茫无头绪,谁能说他没有两下子?缓缓退至了山庄的墙边,只差几步就能够海阔天空……「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化身成一个中年瘦汉的毕天雨在心里暗叹一声,用改变后的声音道:「姑娘,在下不懂你在说些甚么?在下一直在这儿凑热闹,看看名动天下的高手们的过人风采,在下并没有刻意躲避甚么人啊?」
轻轻笑了一声,小夜走近他的身旁,挽起了他的手,道:「这口音你练习了很久吧?在下在下的,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呢!」「姑娘,你认错人了……」毕天雨想要推开小夜,却发现小夜的手扣着他的腕脉,让他发不出力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夜低着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有没有……」
轻轻一翻手腕,挣脱了小夜的擒拿,左手一伸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毕天雨回复原本的声音安慰道:「唉……怎么这样都给你认了出来。好了好了,快别哭了,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小夜惊讶地抬头,犹带泪水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双手紧紧地抱着毕天雨,再也不愿放开。轻抚着小夜那短短只到耳下寸许来长的火红发丝,毕天雨柔声道:「小夜……你不恨我吗?在我那么样的对待之后……」没有抬起头,小夜躲在毕天雨的怀里,只发出几个意思不明的音:「嗯……」「对不起……一年了……我还是只能这么说。在当时,我只能想得到这个笨到极点的方法,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毕天雨毫无保留地倾吐着心里早就想说的话:「我实在不愿意再有些甚么发生在你们的身上,所以我躲了起来。找人打造了一把刀,不断向人挑战来磨练自己的刀法……」
静静靠在毕天雨的胸膛,小夜甚么也不去想,只是享受着这份迟来了好久的幸福。
「经过了这么久,我终於确定,除非我死或者是长江联龙游帮消失,否则这份仇恨永远也没有平息的一天。」低头在小夜头上轻轻一吻,毕天雨的声音像是一个急着想炫耀自己的孩子:「小夜,我跟你说喔,这一年来我学会了不少东西,像是这个……」轻轻在小夜颈后一按,然后便转身离去,转眼不见。小夜很想大声呼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很想举步去追却移动不了自己的双脚,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终於知道毕天雨学会了甚么。
「不知火小夜,跟我走。」小夜的背后突然传来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全心运劲试图解开毕天雨奇怪但有效的点穴手法,小夜不想也不能回答。「哎呀!差点忘了……」
背后那人伸手搭在小夜肩上,一道阴冷的内力瞬间侵袭入体,小夜只觉得浑身一冷,下半身的禁制已被解开。「现在可以走了吧!」从那俐落的解穴手法推测,对方的武功应不在自己之下,被那人的手搭在肩上,小夜只能身不由己地跟着走。「毕天雨实在太难找了,我费尽功夫也才碰巧找到他一次,不过……现在他再不能躲了,他必须现身,因为你在我的手上!」
「找我吗?」毕天雨冷冷的声音在巩逸涵背后响起。又是和上次类似的情况,不过这次巩逸涵似乎是胸有成竹:「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还没忘吧!今天我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轻轻咳了两声,毕天雨显得有些不耐烦:「不可能!」巩逸涵冷笑道:「难道你不顾她的死活了吗?」『无道天罪』无声无息地缠上巩逸涵细细的脖子:「从你自那棵树上下来到刚才为止,我至少可以杀死你十次以上,别逼我真的动手!」巩逸涵脸上毫无惧色:「是吗?也许吧!但她绝对会比我先死。」
巧妙地收回兵刃,毕天雨突然间急道:「别杀她!」巩逸涵正想嘲弄毕天雨时,原本应该动不了的小夜忽然一把拨开她的手:「从你的手碰到我的衣服的那一刻起,你至少已经死过二十次了。」自右手掌心开始,麻痺瞬间漫延至全身「毒!」巩逸涵失声讶道:「怎么会!?」小夜傲然抬头道:「哼!凭你也想察觉本姑娘的手段?」「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下手的啊?」毕天雨摊手道。小夜挽着毕天雨的手,撒娇似的道:「下次再告诉你嘛。」忽地感到手中湿湿黏黏的,一看却是满手的血迹:「怎么你没有封穴止血吗!?」
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毕天雨露齿而笑:「我只会点人,点自己……还没学会……」眼前一黑,昏倒在小夜的怀里。一探毕天雨的脉搏,小夜大吃一惊「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看了呆立一旁的巩逸涵一眼,小夜冷冷道:「这次不杀你是看在他的份上。好好记住,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只见到她左手轻挥,即使巩逸涵早已全神贯注也还是不知道小夜到底是怎么解去她身上所中的毒的。看着小夜扶着毕天雨离去,巩逸涵虽然气愤,却实在不敢再次行动,小夜无迹可循的用毒手法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如月流,『黑月』如月武藏挑战『天剑』刁奇。」『村雨』斜挂腰际,如月武藏面无表情地站上青石台。鲜少在人前露面的如月武藏,第一次现身便出言挑战黑榜第二高手,颇有和毕天雨较劲的意味,群众之中一片「他是谁?」的疑问之声。「如月流……哦,如月一夫宗主还好吧?」刁奇从童仆手中接过一把造型古雅的连鞘长剑,状似不经意道。眼中闪过一丝疑问,如月武藏道:「你认识本家宗主?」「是曾有过一面之缘。」刁奇点头道。
一拍腰际『村雨』,如月武藏傲然道:「那你应该认得这把刀。」刁奇眼睛一亮,恍然道:「哦,原来你已经是现任的宗主了,失敬、失敬。」写意自在地负手而立,『天剑』刁奇微笑道:「你先出手吧!老夫接着就是了。」如月武藏并不觉得被看轻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刁奇的剑,一把四尺半的薄刃剑,一把被人称之为『天剑』的剑,『无定剑』。右手缓缓握上刀把,如月武藏全神贯注地找寻着对手的破绽,伺机出手。
不知不觉间,无形的压力越来越重,如月武藏额上隐现汗珠「怎么会……没有破绽!?」蓄势已久的一刀竟然发不出去。刁奇微笑道:「怎么啦?再不出手,老夫可要出招啰!」“呛”『村雨』已出鞘!如月武藏的气势却更弱了三分。「嘿,毕小子,对手守得无懈可击,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一声轻咳,化去所有伪装的毕天雨得依偎着小夜才不至於倒地,虚弱的道:「没有破绽吗……那就砍到他有啊!」「哈……你这小子真是深得我心!」吕向遗和毕天雨的对话有意无意地飘送到如月武藏的耳中。
缓缓将村雨收回鞘内,如月武藏取出一方黑巾矇在面上,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完全改变,从原本的锋利尖锐,变得阴柔暗沉。刁奇的剑依旧是正中平举,散发的依旧是似有若无的飘渺剑气,如无波古井,黝暗而深不可测。如月武藏一步重重採下,『村雨』离鞘之音尚未传出,暗红刀光已如月初昇,映出第一道光华『孤月』!手腕微微变了一下角度,『无定剑』结结实实的接下了『村雨』至此几乎已经是无法抵禦的一击。“叮……”彷彿连声音都被某种力量给吸收了,『无定剑』剑脊急速弯曲,却也完全吸纳了如月武藏这一刀的所有劲力、气势,诡异处无以名状。
急急收势后退,如月武藏两眼闪过一丝讶异,瞬间又回复原来的冷酷。『村雨』自腰侧改为横插在腰后,左手扶着刀鞘,右手反手轻轻按上刀把。「好!如月流的拔刀术果然名不虚传,刁奇过去倒是小觑了。再来吧!」就在刁奇的话语之中,『无定剑』缓缓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一如原本的平凡无奇。微微弓起背部,如月武藏豹子般低跃向前,右手划着小圆角度,全身的所有力量,随着前冲的势子带出锋锐几不可当的『村雨』,一刀横削。
刁奇微微皱眉,如此势子一出即已用老的一刀,怎么会出自如此高手?『无定剑』早已经等在那儿等着『村雨』的拦腰斩击。前冲的势子倏地加速,如月武藏一声闷喝,左掌击在『村雨』刀柄底部,横削的一刀硬生生变成突刺『孤月·牙』!刁奇显然亦小小吃了一惊,微提右腕,『无定剑』锥子般钉下,正中『村雨』刀尖!右手急沉,右膝顶住『村雨』,提气再跃!如月武藏已将全身功力全融入在这一招之中,试图掌握这好不容易才获得的一丝缝隙。
『无定剑』再次急速弯曲,与上次不同的是多了几许微微的颤抖。刁奇摇头道:「你还太年轻……」左掌轻轻一拍剑身,强劲的内力瞬间沿着『无定剑』和『村雨』间的联结,丝毫无半点耗损地传递到如月武藏身上!全部功力已经用在突破『无定剑』的坚韧守势,如何能抵挡急袭而来的暗劲?如月武藏断线风筝般跌退,口角溢血,只能以『村雨』插地勉强支撑着身体不倒:「天剑……果然名……不虚传。」拿下黑巾,如月武藏踉跄下台,走过小夜身旁:「你还会回来吧?」小夜接过项玉钗递过来的药丸,拿给了如月武藏:「如果我回去一定会去找你的。」露出罕见的笑容,如月武藏接过药丸,道:「我还是输给他了……」转身缓步离去。
云踪魅影(50)
「你叫做毕天……雨?」毕天雨回头望向这对奇怪的男女。男的俊秀挺拔,眉宇之间透露出毫不掩饰的狂和傲;女的虽然身形曼妙玲珑,颇富女性美态,却其貌不扬,且神情木然,纤腰斜挂着一把长剑,和身旁俊逸青年显得毫不搭配。「你识得『柳书雅』这个名字吗?」凌少天向来不知何谓客套。「你以为你是谁呀!呜!?」只见到凌少天右手食指姆指一扣,小夜话说到一半便满脸通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本公子最讨厌多话的人,尤其是多话的女人!喂,快点回答!」毕天雨的右手无力地指着凌少天,虚弱但语气强硬地说道:「本少爷最讨厌无聊的人,尤其是半路问我奇怪问题的人,不管你做了甚么……你最好快点放开她……」
「如果我不放呢?」凌少天傲然道。面色依旧虚弱不堪,右手依旧无力地指着,毕天雨肩不动眼不瞬,『无道天罪』瞬间已逼近至离凌少天咽喉只有寸许之处,森然散发冰冷的气息:「那你就去死吧。」宛如凭空出现的『无道天罪』快得惊人!凌少天微皱眉头,正不知是否该进一步行动时,身旁剑光一闪,自己的压力骤然减轻。无声无息地悄然出手,柳书雅的长剑几乎和毕天雨的刀一样快,斜指毕天雨心口。迅速下了决定,抖手收回兵刃,毕天雨注视着凌少天的双眼道:「我不认识甚么柳书雅。」收回手上破军诀劲,小夜顿时如释重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惊又怒地望着他,凌少天回望毕天雨的傲慢眼神中多了一丝欣赏,转身道:「早说不就好了?雅儿,我们走。」
「对不起……」小夜委屈地低声道。偏头看着小夜嘟着嘴,既气愤又懊恼却更害怕被自己责难的表情,毕天雨只觉得她实在是万分的可爱,嘴角一丝丝上扬,渐渐笑了起来,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以前不用,以后也不用。」这是不是表示他不再排斥和自己一起了呢?小夜高兴地连连点头,继而沉吟道:「不过……那到底是甚么武功?我根本还来不及反应……」毕天雨也作势五指虚抓,喃喃道:「大概是某种隔空掌劲之类的吧!」小夜揉了揉泛红的喉咙,不解地摇头道:「隔空掌劲怎么可能持续这么久?」毕天雨忽然把手搭在小夜肩膀,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在她身上。小夜察觉情况不对,急道:「雨!雨!你怎么了!?」却等不到他的回答……
「玉钗姐,他……怎么样了?」小夜着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项玉钗秀眉紧蹙,凝神替毕天雨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良久后道:「他太冲动了!旧伤未癒还连番勉强妄动内力,现在伤上加伤,离死亡不过一线之隔。」一把抹去即将流下来的眼泪,她早已清楚眼泪改变不了半分情势,小夜渐渐冷静下来道:「那……那要怎么办?」周遭满是注视这边的看热闹的眼神,项玉钗亦感到为难:「如果在鬼门谷……不!只要在一个清静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我保证一定救得了他!可是现在……」
此时人群中两股服饰统一,纪律森严的势力突然开始离去。「怎么回事……」小夜不解的目送长江联、龙游帮离去,隐约觉得有种潜伏的危机。「黄沙联挑战『鬼医』。」那黄衫客此言一出,立刻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黄沙联的人也来参加黑榜吗?」一时议论纷纷。一向只在关外行动的黄沙联,在横扫大漠之后,首次出现在黑榜会场,引起一阵骚动。七名一式黄衫的汉子一字排开,背后所揹的厚背大刀上的黄色刀衣迎风飘扬,浑厚肃杀的气势不容小觑。
「还自备观众哩!你以为稳赢的吗?」项玉钗微笑着步上青石台。「请赐教。」黄衫客摆了个谦让的起手式。取下顶上银针,乌黑亮丽的秀发飞瀑般洒落,她似乎有着非常的自信:「项不群已经死了,你挑战的是我。还有,你是用刀的吧?刀,不应该被动,所以,你先出手吧。」斜举右手,黄衫客的气势瞬间改变。和起初的沈郁迥然不同,一股灼热如大漠烈风般的气息由手中厚背刀发出,站得稍近的旁观者均微感一窒。轻轻的勾勾手指,项玉钗一如往常的轻松自若:「称雄漠北的黄沙烈风刀?玉钗慕名已久了,来吧。」
黄衫客举刀过顶,跨步,旋身,出刀!一气呵成的连续动作,灼热的气息也自抬手开始不断的增强,后来简直到了烫人的地步,遑论隐藏其中来势凶猛的厚背刀。项玉钗似退非退的上身微微后仰,全部的功力贯注在银针上,银白的锋芒闪动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至极尖锐。就在黄衫客再次踏步进招的一瞬间,她也同时出手,闪亮的银针在他招与招的连接最薄弱的时分,点在刀尖上!『雷殛震』极度凝聚如针尖般的内力在刀针相交的一刻瞬间侵入筋脉,他根本连运劲的机会都没有便已丧失了半边身体的知觉。
「哦!好倔的脾气。」项玉钗盘起头发,收回银针,微笑走向仍然拼命站着不倒的黄衫客,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搀着他的肩膀,把他扶着走向那七名刀客处:「别死撑着,这样对你没有好处。你又没有输,只是打不赢我而已嘛,开心点。」她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同时暗中解开了他被封的穴道,不至於让他太难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黄衫客冷然转身,道:「走。」向四周行了一礼,项玉钗脸上还是笑靥嫣然,拱手道:「还有人要试试看吗?」
正在组装他的长枪的赵飞被他的父亲制止,赵立原警告道:「如果你看不出来她是怎么赢得这场胜利的话,我劝你最好别上去自讨没趣。」赵飞闻言收起了兵器,恭身后退。他从不怀疑他父亲的话。「那是一种如针尖般极度凝聚的内力,任你护体功力如何强大,也绝对抵挡不了它的入侵。只要你是使兵器的,项家的银针你绝对碰不得,那样他反而无从出招,威胁大减。」回头看了看默然不语的唐誉:「誉儿有没有兴趣一试呢?」唐门的暗器或许能克制她的银针。摇摇头,唐誉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出有何情绪起伏:「唐家祖训,唐誉不敢违背。」
黑榜之会终於散去,前十大高手之位依旧没有变动,只是排名第九、十的『凶狼』叶若郎和『鬼医』项不群的位子由他们的下一代所取代。二十年前即已嫁入皇室的当今皇后霜妃,当年以『傲雪』纪霜之名打下黑榜第四之位的女中豪杰,时至今日依然没有人可以佔据她的这个位子。没有人挑战继承父亲之位的『海狼』叶良。当年叶若郎赶尽杀绝的作风深刻人心,旋风般连续获胜至黑榜第九位,没有一名对手能活着离开,却出人意料的突然放弃继续挑战,只因为场边一名女子的轻声呼唤……尽管人事已非,却还是没有人愿意当『狼牙』下的牺牲品。
黑榜前十为:『阎罗』『天剑』『刀狂』『傲雪』『九尾凤』『青蛟』『穿云龙』『邪影枪』『海狼』『鬼医之女』。在十名之外的年轻一辈亦是才人辈出,排名十四的『寒玉』严如霜,排名十五的『三截枪』赵飞,突然出现在大会中,以出乎众人意料的强悍拳法击败龙游帮少主『秋风』何云夺下十六之位的『烈冰焰』巩逸涵,排名十九的『红莲』不知火小夜。当然,还有因败战被除名却反而更声名大噪的『血雨风生』毕天雨……
「你终於醒了。」毕天雨甫一睁开眼就听见项玉钗兴奋的呼声。看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毕天雨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揉了揉眼睛道:「我睡了多久了……」项玉钗边帮他把脉边道:「二三十天吧。」「啊!?」毕天雨一震之下急欲起身。项玉钗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毕天雨只得乖乖躺下。看着一脸着急的毕天雨,项玉钗慢条斯理道:「你急甚么?」「我……小夜她们没事吧?」毕天雨紧张的问道,她们绝对不能再有闪失。项玉钗微瞇着眼注视着他,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怎么了?」应该没事吧,她都这样笑了。「你之前不是满酷的吗?嗯?」项玉钗刻意提高尾音。「啊?那是因为……」从相识到如今,毕天雨觉得这个女大夫总是会藉故有意无意的『调戏』他。「放心吧!小夜和霜霜跟着我乾爹一起走,相信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动她们一根寒毛。」项玉钗轻松道。「乾爹?」毕天雨疑问道。「就是霜霜她爸啊!一年前他就收我作乾女儿了。」听到项玉钗解释之后,毕天雨这才放下心来。「好好的睡一觉吧……」听到项玉钗说完这句话,毕天雨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终於再次沉沉进入梦乡。
这儿是庐山半山腰的一个小村落,村口的石碑上刻着『古家村』,村子里不过寥寥几十人。经过了两个月的休养,毕天雨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村子里的人都很友善,而且非常欢迎这对小夫妻的到来,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些许隔阂。小夫妻……她怎么会选择这个身份呢?毕天雨苦笑摇头。坐在小屋前的藤椅上,看着项玉钗和村妇们愉快的交谈,不时传出笑声,柔美娇艳的笑容和不经意飘过来的温柔眼神,轻易的在他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夜晚。项玉钗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酒甕和一些小菜,微笑着道:「毕小弟,为了庆祝你痊癒,姐姐我特地买了些东西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啦!」毕天雨摊手道:「我们不是已经在家了吗?」项玉钗脸色尴尬的一变,随即又笑道:「说的也是,那就改成不醉不睡好了!」看着她一脸的兴奋,他不置可否的点头:「随便你。」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今晚的项玉钗有些不太一样,而且有种好像有甚么事将要发生的感觉。
看着项玉钗酒后微醺的无比美态,毕天雨不自觉的停下筷子,静静凝视着她。从未尝过酒味的项玉钗,全身轻飘飘的,两颊一片火热。看在毕天雨的眼里,只觉得她有种说不出的美丽,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随意,一时忘了掩饰不得体的注视。「怎么了?你不喝吗?」见到愣在那儿的毕天雨,项玉钗却不觉得奇怪,反而问道。或许是太久没有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靠近,毕天雨的胆子也在不知不觉间大了起来:「啊,没有……这是第一次我们两人这样子单独在一起谈天,不由得看你看得出神了。」
项玉钗嫣然一笑道:「神经!别随便开我这个大人的玩笑。」一举手又乾了一杯。「啊──你说那是甚么话,好像我还是个小孩子似的。」两人的距离感渐减,毕天雨也越来越放得开胸怀「你真是可爱极了!」他真心赞道。「被一个年纪比我小的人这么说,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项玉钗摸摸自己的脸颊,好像越来越热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可能已经醉了:「有没有水……我好像有点醉了……」「你是醉了。」毕天雨替她斟了杯水。
大口喝乾了那杯水,项玉钗的精神又来了:「水喝过了……再乾!」毕天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喜欢我?」她怀疑的盯着他看,瞧瞧,现在是谁神智不清了:「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被一股莫名的意识驱策,他硬着头皮道:「因为……我发觉我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你了。」「爱我?」她醉到这种地步了吗?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对话?她摇摇头试图理出点头绪。「你说你爱我?」项玉钗有些不确定,应该是她听错了。「没错,我真的爱你!」毕天雨认真的点头道。「真的?」对了,现在八成是在作梦!梦境中发生甚么事都是正常的,所以,他会对我这么说,也没甚么好奇怪的嘛。项玉钗这么告诉自己。
「你要我发誓?」「呃,这个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反正作梦嘛,又不必负责任,在梦里享受一下被爱的滋味有甚么关系?况且,她还真有点喜欢他。既然如此,又何必费力抗拒这梦幻的一刻?「既然你爱我的话,那么我想这件事你应该不会拒绝我才对。」有件事,她非常好奇,非常、非──常的好奇。经过方才大胆的告白之后,毕天雨自信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应该有的准备:「甚么事?」她做了个又深又长的深呼吸之后,鼓起勇气向他提出她的要求:「和我做爱。」
「甚么!?你是在开玩笑吧?」毕天雨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老实说,这实在不怎么好笑,因为这露骨的话已经让他的下半身起了不规矩的反应。项玉钗将手中已乾得一滴不剩的杯子用力放到桌上:「谁说我是在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要她背弃从小受到的礼教约束而提出这种要求,天知道她是从哪儿生出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她身在梦中吧,这种超脱限制的自由,让她比平常大胆得多。毕天雨再次确认:「你当真?」「我没这么无聊,拿这种事开玩笑。」她还没喜欢他到非把他弄上床不可的地步,只是,她真的好奇。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毕天雨的勇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为什么?」好问题!她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个念头就这样突然的冒出来,而她也非常忠於自己的将它说了出来:「因为我想要啊!」她将手中杯子丢了过去:「告诉你,要不是我喜欢你,就算杀了我也不可能!你要是想拒绝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轻巧的躲过项玉钗的飞杯攻击,『要不是我喜欢你……』毕天雨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我绝对没有拒绝你的意思。」「没有就好。」她随口应了句,还小小的打了个大呵欠。毕天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在做甚么?」好奇怪哦,她不是在作梦吗?为什么作梦的时候她还会想睡觉?此时的项玉钗早已星眸半掩,看在毕天雨的眼里,更是心痒难耐:「做你要我做的事。」抱着她柔软的身躯,快步走向属於他的房间。
毕天雨轻轻将已经沉沉睡去的项玉钗放到他的床上,静坐在床沿凝视着她纯真如孩童般无邪的睡颜。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毕天雨忽地惊觉,在这段疗伤的期间,自己竟似乎忘却了那段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这到底是好是坏?毕天雨看着静静沈睡的项玉钗,实在很难不把对方霞云的那分印象加诸在她身上,他终於知道自己之所以遗忘的原因。「我是个不可原谅的混蛋!随随便便就对你告白……我不应该把你当成她……对你,对她,都是不公平的。全是我的错,希望你明天醒来的时候能够忘了这一切,再见。」害怕自己越陷越深,毕天雨只有选择不告而别。
原本安静的项玉钗忽地开口:「唔……我好难受。」她扭动着要脱衣服。眼看她就快要赤裸,毕天雨才想到要制止,急忙抓住她妄动的玉手。「毕小弟……我这儿好痒喔!我抓不到,你帮我抓抓……」项玉钗转身趴在床上,牵着他的手放到她的背上。哭笑不得的毕天雨只好轻轻的抓呀抓,只希望赶快把她哄睡。「嘻嘻……好痒喔!你用力一点嘛……」项玉钗闭着眼睛要求道。别无他法之下,毕天雨只好乖乖的继续抓呀抓,无奈的苦笑……
早晨。项玉钗习惯性的翻过身,打算将双腿跨在棉被上,继续睡个好觉。怎知这棉被少了先前柔软、冰凉的触感,取而代之的竟是结实、温暖……一种和人体相当类似的感觉。猛然睁开眼睛,这一吓非同小可:「你……」躺在她身边的男人竟然是他!项玉钗张大了嘴,有些说不出话来:「你……我……怎么会……我是说……你怎么会睡在这里!?」「你忘了吗?」刚起床的她有种慵懒的性感,毕天雨不禁看得痴了:「是你要我和你一起睡的哦!」
「我?」她指着自己,道:「我要的?」毕天雨点头道:「没错……不过你要的可不止这样……你要的可远比这个多更多。」项玉钗并没有忘了昨晚的事,只是她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境,仅此而已。可是现在就他的表现看起来,她绝对不是在作梦,而是她真的说出「和我做爱。」这种话……她只记得昨晚喝了许多好喝的酒,然后他对她说「我爱你……」接下来的就好像作梦一样,矇矇矓矓的,她最后的印象是──他抱起她,然后…然后,她就甚么都不记得了。「我们真的做了吗?」她战战兢兢的问道。不会吧?她竟然不记得自己和他的第一次,这感觉真是遭透了!
毕天雨摇摇头:「我想没有。」项玉钗瞇着眼睛盯着他,沉声道:「你想没有?」毕天雨摊手道:「如果你指的『做了』是指阻止你乱脱衣服、替你抓背、当你的枕头让你抱着,那我们真的是『做了』;如果你指的是另外的事的话……我想没有。」「哦,这样也好。」昨晚,她八成是酒喝多了,一时神智不清,才会对他提出那种要求。也幸好她当时醉死了,要不然她还真不晓得自己是否能「坦然以对」,不、不、不!光想就已经够尴尬了。「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关心的问道。「我很好。」天啊!她昨晚可真是大胆,居然能光明正大的向他提出「和我做爱」这种要求……
经过了那一夜的慌乱,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越来越像是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趁着项玉钗出门去的时间,毕天雨一个人走向山中。在树荫几乎完全遮蔽了所有阳光的浓密树林里,毕天雨闭目提气,他已经有了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出乎意料的,功力并没有因为他使用了『嗜血魔燄』的心法而消失,只是分成了两股。一股是一运便几乎不可控制的强横刚劲,另外较弱的一股则是这一年来他为了『无道天罪』所潜心修炼的阴柔内劲。嘴角扬起笑容,他突然心血来潮,想替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功力取名字。
面对着一棵参天老树,毕天雨脸上的笑容渐渐染上邪异气息,『无道天罪』悄然自袖口出现。右腕连震,空中倏忽出现无数刀光,似是杂乱无章,却又似隐藏着巧妙的秩序。招式瞬间已经使完,『无道天罪』再次悄然自袖口消失,跑到树后一瞧,一道十字交叉刀痕深深刻在树干上。毕天雨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你叫『无道』,让人家就算知道也挡不到。」右手平举,不见他有甚么动作,一道暗红光芒瞬间穿透几有两人合抱粗细的树身。费力的收回『无道天罪』,毕天雨还没有想到招式名称时,背后传来话声:「那这招叫甚么?」
毕天雨愕然转身,道:「你都看见了?」项玉钗点头道:「全──部都看到了喔。」毕天雨像是一下子被泄了气似的道:「啊,本来想当成秘密武器的说。」「有甚么关系嘛!告诉我,刚刚那第二招叫甚么?」项玉钗嫣然一笑道。「都说是秘密了还问,我偏不告诉你!」毕天雨一副不甩人的模样。项玉钗一手搂着他的肩头道:「告诉我嘛!」「哼!」毕天雨不为所动的将头转向另外一边。项玉钗凑到他耳旁道:「嗯,告诉人家嘛!」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毕天雨态度有些松动。项玉钗微嘟着唇道:「当然。」近距离看着她粉红色的双唇,毕天雨说出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条件:「那你让我亲一下。」等待着项玉钗的拒绝,毕天雨有些怕她会生气。「好啊。」毕天雨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咦!?」看到毕天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项玉钗不禁笑了开来:「我答应你。」「啊……不、不必了,我开玩笑的,我也还没想到名字。」毕天雨双手连摇道。
她眼里闪烁着媚惑的光芒,轻轻的慢慢的向他靠近:「我知道……」在毕天雨还来不及把嘴巴闭上之前,项玉钗已蜻蜓点水般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我不太清楚程序……刚开始是不是这样做?」「刚开始!?」毕天雨连退三步道:「你……我……这……我不知道。」项玉钗双手描绘着自己身躯优美的曲线,向他靠近:「……是因为我不够漂亮吗?」他摇头。「那是我的身材不够好啰?」他又摇头。「那你为什么不要跟我……」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道。
「你又喝酒了?」毕天雨闻到淡淡酒味。「谁说的!?」项玉钗突然大声道:「只不过才两杯而已嘛!」毕天雨静静的听着,他知道最好别在一个醉了酒的人面前多话。「怎么了?舌头被猫儿叼走了吗?干嘛不说话?」轻轻搥了他胸口一下,项玉钗嘟着嘴道。毕天雨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只好继续当块木头,一动不动。「为什么不跟人家说话?人家又没有醉!」她好像越来越生气了。「嗯。」毕天雨开始小心的应付着她的醉话。
「喂……毕小弟……你抱抱我嘛。」项玉钗把自己的身体挤向他。毕天雨不轻不重的推拒着让他不知该把手放在哪儿的柔软娇躯:「你醉了,不知道你在做甚么。」她反驳道:「我知道,我清楚的很。你还爱着方霞云,而且你还有小夜跟霜霜,所以你才不要我,对不对?」毕天雨有些生气的将她推开,皱眉道:「我不想再听这些。」拖着他的右手,阻止他的离去,项玉钗低头道歉:「对不起。」毕天雨停下了脚步,他的情绪也在起伏不定,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小夜、严如霜还有眼前的项玉钗,她们的未来已经和他纠结在一起了。如果勉强切断所有关系,伤害的将不只是再次回到孤独身份的他,还有深爱着他的她们,而他却是宁愿死也不愿让她们受苦的那样一个人。
「我都已经二十四岁了,直到刚刚之前却连亲吻的经验都没有……大着胆子主动对你表示,却又弄得这么糟……我知道你就快要离开了,去完成你未完成的事。只是,在你离开之前,可不可以请你再看我一眼……」她由衷的道。甩脱她拉着自己的手,毕天雨冷冷的道:「不要。」在项玉钗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之前,他转过身来,彷彿连湛蓝的眸子都带着温柔的微笑:「只是看一眼吗?难道不要……你知道的,就是你常常要我做的那件事?」一道阳光穿透浓荫照射在两人之间,映照出项玉钗又有笑又有泪的娇艳容颜:「哪有常常……只说过一次而已嘛……」
翻云覆雨后……项玉钗眼角含着泪,卷着被子遮掩赤裸的身体。原来做爱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当他猛烈的进入她体内时,撕裂的痛楚及刺灼感,让她几乎想一脚将他踢开,要不是因为爱他,她相信他现在早已变成废人一个,躺在床下哀号。毕天雨坐在床沿,双手插入发间,懊悔不已,都怪自己太急了,久未被挑起的情欲一发不可收拾,居然忘却了项玉钗已经十分明显的暗示,只顾着自己尽情发泄,这下子可糟了个糕。
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想去拍拍她肩膀,说几句安慰的话,毕天雨却碰了个钉子:「不要……不要碰我!」项玉钗瑟缩的躲开了他的触碰,又嗔又怨的别过头去,眼角的泪也滴了下来。毕天雨知道如果甚么都不做,那就更铁定完蛋了,於是他从背后轻轻的但是不容挣脱的抱住她:「身体很不舒服吗?还会痛吗?」项玉钗哀怨的点点头:「嗯……」他抱着她在怀里摇晃,温柔的说:「都怪我不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第一次都会这样的,这种事做起来会越来越舒服,相信我。」「我想要洗澡……」她话还没说完,毕天雨已跳下床,飞快的穿上裤子赤裸着上身就跑了出去:「我去帮你烧水。」
起身穿上贴身的衣物,项玉钗捧着替换的衫裙,有些心不在焉的静静站着「怎么会……」她原本只是喝了两杯酒,觉得心情很好想找他聊聊天而已,不知怎么的就和他『做』了。酒意渐退,她的脸颊却越来越烫「啊……我真是的……」以后该用甚么样的身份面对他呢?轻轻摇了摇头,让柔亮的发丝随之波浪般晃动。项玉钗闭上双眼轻轻的拍拍脸颊「你呀你……看你怎么办……」毕天雨推门进来:「可以洗了。」他的脸上还沾着一抹炭灰,却仍是笑嘻嘻的。
走入了浴室,随手带上了房门,将捧在手上的衣裙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这样不行哦!洗澡的时候要记得锁门。」项玉钗吓了一跳,惊讶的望着毕天雨:「你怎么可以进来?」「门没锁啊!」「门没锁你就可以进来吗?你这是那门子的说法?快出去啦!」毕天雨反手放上门栓,促狭的微笑道:「不进来怎么替你洗澡呢?」「谁要让你洗呀!你快点出去啦!」她推着他走向门。毕天雨突然退了几步,目不转睛的看着项玉钗,认真的眼光直望进她的心里。「怎么……怎么突然这样看人……」她没来由的觉得浑身不对劲。
他慢慢的向她靠近,眼中的情感也越来越炽热,轻声道:「天啊……你实在好漂亮!」她没办法抗拒,也没有办法躲避,只好任由他吻上樱唇。舌尖恣意在她口中肆虐,蓄意的纠缠挑逗着她的香舌,他的表现像是只採花的蜂。深吻在两人的喘息之中不情愿的结束,高涨的欲望却依旧高涨,项玉钗有些害怕的躲避着他的视线。「别害怕,我不会勉强你的,除非我们都想要……」毕天雨轻声温柔的说道。看着他眼中的欲火变得柔情似水,她轻轻点头:「嗯……」咧嘴一笑,毕天雨双手开始解她纱裙的腰带:「让我服务你吧。」
看着她满脸涨得通红,紧闭着眼,毕天雨可以了解她为什么这么害羞的原因,他没有多说甚么,只是继续解开她薄衫的扣子。除去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将她扶进已注满半池水的浴池里,拿着丝巾轻轻滑拭她全身。满室的蒸气和温热的水温,项玉钗觉得自己快热得昏死过去,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於他的那双魔手及加入浴池的男性身躯。当他用丝巾轻拭她两腿间的私处,痛楚的记忆让她下意识的排斥,她有些焦虑:「不要,会痛。」「我只是帮你洗乾净而已,不要害怕。」他小心翼翼的温柔对待,让她雪白的娇躯起了阵阵颤抖,几许害怕,几许惊慌,几许……
项玉钗一如往常的睡到近午时分才醒来,才刚揉了揉眼睛就听到一声碗盘被摔碎的声音。梳理了一下自己,长发熟练的盘起,用银针固定,项玉钗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向厨房。毕天雨皱着眉头,正蹲下去收拾残局,同时嘴里念念有词:「真的要让我气到撞墙,一道菜没做完,盘子倒快先给我『用』完了。」看得项玉钗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到底行不行啊?」毕天雨好不容易捡起了所有碎片,闻言回头道:「行,当然行,只要先让我多练习几次……」
把他推出厨房外,项玉钗穿上围裙,自信的微笑道:「让本姑娘露两手给你瞧瞧。」「可是应该是我要服侍你的呀。」「省省吧,等你啊,还不如先出门去黄老爹那儿佔位子。」黄老爹是村子里唯一一家餐馆的掌柜。「啊……太无情了,怎么这样子说嘛。」毕天雨虽然这么说,还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退出这让他丧失信心的地方。一边做菜,项玉钗一边和毕天雨闲聊着:「毕小弟,你好像没有叫过姑娘我的名字呢。」
「嗯……」「你『嗯』甚么呀你!」她音调提高了一些。毕天雨随口岔开话题道:「哇!好香哦!」项玉钗失笑道:「少来,菜都还没下锅哩,快答我的话,你为什么不敢叫我的名字。」他咕哝道:「谁说我不敢的……」「那你就说啊。」「玉……钗……」项玉钗啼笑皆非的双手插腰,瞪了他一眼:「怎么?我的名字有那么难念吗?再说我年纪比你大,你是不是忘了加个尊称啊?」「小夜她们叫你玉钗姐,可是我不想这么叫你……」毕天雨就是不想让她冠上姐姐的称呼。「哦,为什么?」项玉钗不解问道。
「她们可以和你是姐妹的关系,我可不能和你是姐弟的关系,就算以前是,现在也已经不是了。」项玉钗心头微微一震。他继续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很简单,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就是这么简单。」「谁跟你互相喜欢啊?」项玉钗拿起刚起锅的一盘青菜就丢了过去。毕天雨单手轻轻接着,连一滴汤汁也没溅出来,苦着脸道:「你不喜欢我吗?」「姑且不论喜不喜欢的问题,你还是得叫我名字啊,难道你一直就你呀你的叫啊?」转眼间项玉钗又弄好了一盘肉片,一样甩手就往毕天雨身上招呼。
「那叫你小钗好不好?」「小……小钗?」项玉钗猛地回头,又说了一遍:「小钗!?」「你这么喜欢我这样叫你啊,那我以后都这样叫你啰。」他说着说着还又叫了几次。她差点没冲过去打人,怒气沖沖道:「给我换一个!你年纪明明就比我小,怎么可以叫我……叫我……」「小钗。」他提醒道。「我就是不想说这两个字!」毕天雨摇摇头,非常认真的道:「我已经决定了。」「你凭甚么决定!?我不管,你马上给我换一个!」她对於这一点无比的坚持,而他也非常重视她的意见,站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要。」
「我不要叫小钗啦!人家不要啦……」她简直像是个孩子般,只差没赖在地上而已。「你这样不公平!每次吵不赢就用哭的,那我以后要怎么办?」毕天雨也下定决心,毫不作让步的考虑。高高的嘟起朱唇,项玉钗像是个被恶婆婆欺负委屈的小媳妇:「那……你不能在小夜她们面前这样叫我喔!」他满意的扬起嘴角,轻轻的将她环抱在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猫儿般害羞的她:「放……放开我啦……」他越来越大胆了,她这样想。
「不要怨我霸道,我只是不想你再把我当成男孩看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项玉钗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就是标准的男孩心态。」「啊──你还说!看我的厉害!」毕天雨双手游走在她的腰间。项玉钗尖叫一声,在他的怀里不断扭动:「不……不要啦……嘻嘻……哈哈……」看她笑得快不行了他才停手:「投不投降?」「投降了啦。」她无力的喘着气。他突然道:「小钗,你看。」项玉钗顺着他的手看去,脸颊瞬间通红:「呀!你好色喔!」毕天雨咧嘴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动来动去的。」「对啦对啦,都是我啦……你真的好色喔!」「谢谢你的夸奖。」「真受不了你耶……」一顿饭就在两人的笑声中结束。
夜晚。「你干嘛一直笑啦?」项玉钗有些受不了的埋怨道。看着满桌的鱼料理,毕天雨不由得发出自满的笑:「煮鱼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输你的。」「是、是、是,毕小弟最强了喔。」像是在哄小孩似的,她摸摸他的头道。骄傲的抬头挺胸,他一脸的自信:「每个人都这么说。」「你是从哪儿学的煮鱼啊?」她实在不知道,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鱼的人,为什么连一盘青菜都炒不好呢?毕天雨一边享受着自己做的料理一边答道:「跟我叔叔学的,他是我们船上的主厨,他做的菜好吃极了。」
「哦,你家有自己的船啊。」她从未听他提过自己的家世。「嗯,很大喔!每次出航都要大半年的时间,我有好几年都是在船上过的呢!」他点头道。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项玉钗十分有兴趣的道。兴奋的连连点头,毕天雨口沫横飞的叙述着在他到过的地方的所见所闻,她也津津有味的听着。「雨……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吧。」项玉钗突然低头轻声道。「嗯,可以啊。」他也喜欢她这样叫他。「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或者我该说……你……爱我吗?」喜欢和爱的差别,这疑问在她脑海里一直盘旋不去,终於忍不住说出来。一抹无意义的笑在他脸上浮现,这已经是第几次被这么问了?「怎么了?」他反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们俩的年纪差了这么多,而你又……你又……」他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个样子,也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她迷惘困惑的样子让他心痛,偏偏造成她这样的原因就是自己。毕天雨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的注视着她明亮却渐渐迷濛的眼眸:「我爱你。」抹去她脸颊上滑落的泪珠,他认真的宣誓:「我爱你,虽然我一直不清楚爱和喜欢的差别。我喜欢你笑着看着我的样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可以单纯的享受快乐的感觉;我爱你,永远不想让你伤心,连一点点的难过都不行!还有一点就是……你哭的样子好难看哦,所以,不要哭了,乖……」
「你好坏喔!」微笑着擦去脸上的泪痕,新的泪痕却又佔据了她的脸颊:「雨,我也很喜欢你,比你所想像的更喜欢。你知道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些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这么快乐过。我也很想爱你,很想开心的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可是我不能……小夜霜霜她们把我当成姐姐,我这个做姐姐的却和她们心爱的男孩子……我是没有资格爱你的!」「管那么多干什么?」毕天雨的话让她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毫不在乎?你把小夜她们当成甚么了!?」
「我爱你,我也爱她们,你们都是那么的让我不能不爱。或许我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因为我遇上了你们。我想要你们全部都留在我身边,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难道我错了吗?」项玉钗无语低头,她不知该说甚么。「不要走,留下来,留在我身边。」项玉钗低着头静静的走向门口,她不能不走,这样的爱情,她没有办法接受。或许,当她意识到所爱上的是自己情如姐妹的妹妹们的爱人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好!你留下来,我走!」重重的一声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之后,一切归於平静。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都是那么的晶莹,却都是发自内心的痛:「雨……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自己的哭声,她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的脆弱:「呜……人家也不想要这样的……呜……可是我也不能对不起小夜她们啊……人家……人家已经是你的了……」越想越是抑制不住胸口越来越多的酸楚和委屈,蓦地──「讨厌啦!臭雨……最讨厌你了!」项玉钗用尽全力大叫。
「小声点……我在这儿就可以听得很清楚了,用不着那么大声叫……」如果刚刚她有抬起头来的话,就会知道毕天雨只是走到门边用力把门甩上而已,人根本没踏出去半步。嫩红的双唇惊讶的微张,呆瞪着他的项玉钗久久发不出声音:「你……怎么会……啊!?」纵身扑到他的怀里,粉拳不停的落在他的胸膛:「你又骗了我一次!」圈着她的腰的双手紧了一紧,将她纤细的身躯毫无空隙的贴近自己,毕天雨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意:「我怎么想得到关个门你就气成那样子呢?亲爱的──我的──小钗。」他特别强调的两个字让她连脚底都红透了:「讨厌……」
享用了一顿两人合力动手制作出来完美的满足了口腹之欲的晚餐,毕天雨微偏着头看着神情略显侷促的项玉钗,不怀好意的笑问:「你在紧张甚么?」藉着收拾桌面的动作逃避他的视线,那毫不隐藏其企图的视线:「没有啊,我哪有?谁紧张了?你吗?我才没有呢……」「小钗……」毕天雨微笑的看着这害羞的美人。她似乎已无力摆脱这个名字了:「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他的手里提着一样项玉钗惧之如蛇蝎的东西:「要不要来一杯?」
每次碰了那不祥的东西总是会发生一些让她脸红的事情,项玉钗忙不迭的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一杯都不要!」「哦,那好吧,你去忙你的。啊,需要我帮忙吗?」想起毕天雨在厨房里的笨拙,项玉钗赶苍蝇般挥手道:「去……只剩下这些盘子了,可再也破不得。」於是毕天雨便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静静的看着项玉钗在厨房里忙进忙出。许久,应该早已处理完所有杂事的项玉钗却迟迟未出厨房一步,毕天雨不禁纳闷:「小钗,还没忙完吗?」
慢慢踱向厨房,他正好和她自门后探出来偷瞧的俏脸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哇!」还是毕天雨先恢复过来,巡视了乾净得几乎要发出“叮叮”声的厨房,他惊讶的道:「你没事吧?干嘛这个时候做这事儿?」能老实跟他说是因为害怕出去和他单独相处会发生甚么不可预防的意外而刻意拖延时间吗?项玉钗不甚自然的乾笑几声:「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哈……哈哈。」「你很闲吗?」他的嘴角又开始出现那种意有所指的微扬。就像是被蛇眼盯上的青蛙,她惊慌的张閤着嘴:「啊……我不闲!我好忙喔。」
他脸上挂着那奇异的笑,眼中闪着魅惑的光,一步一步靠近手足无措的她:「小钗,你在紧张甚么?」你!项玉钗一步一步的后退,直到臀部靠在了微温的矮灶上:「你……你不要再过来了。」毕天雨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再以袖口一抹嘴角,项玉钗不得不承认,他这样实在满酷的,尤其是唇边的那抹笑。她振作精神镇定的道:「你想干什么?」他一副『你怎么还不知道呢?』的表情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你想要先把我这样,然后再那样……当然她只敢想像而已:「我……我要去睡了。」
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同时,他的手抓住她细细的手腕,轻轻的将她带进自己的怀抱,这并不是甚么惊人的擒拿招式,但她就是无法躲开。他轻轻的囓吻着她雪白细緻的脖颈,闻到了一股淡淡醉人的味道,滑腻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毕……」他将她抱得好紧,项玉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突然轻呼一声,他居然含住了她的耳朵:「记得吗?你已经是我的了……」他的手不守规矩的在她身上四处游走。项玉钗被他放肆的手摸得浑身燥热,娇喘细细的说着自己都听不清楚的拒绝:「不……不要……」
毕天雨含着她耳垂的牙齿忽地一咬,项玉钗的身体反射性的猛然打直,在心跳加速的同时听见他轻声的一句话:「我要你。」她听得又惊讶又紧张,但他却忽然抱着她转了个身,引导着她将手撑在矮灶上:「就在这里。」项玉钗不安的颤抖着双手,感觉到他的腹部碰触着她。难道他又想……项玉钗回头试图阻止:「雨……我……我不行!」「可以的,相信我。」毕天雨不容许她再退缩,一手环着她的纤腰,一手抚着她娇柔的臀部并且渐渐向下摸索。
她感觉到他撩起了自己的裙摆,将它撩高到了腰部,失去遮掩的修长双腿传来些微凉意。自她的身后探出双手,温柔的爱抚着她仍被衣服包裹着的耸挺双峰,隔着一层障碍搜寻着敏感的顶点。她可以明确的感觉到他下身的火热,因为他有意无意的顶着自己双腿之间,惶恐和不安让她不知所措,只能任由毕天雨恣意妄为。随着毕天雨的挑逗,项玉钗发出几不可闻的细细喘息,全身因惧怕而产生的颤抖渐渐变成对未知感觉的战栗。
双手灵巧的滑入衣内,终於尝到滑若凝脂的触感,毕天雨或轻或重的揉捏着她浑圆的乳房舍不得离开。项玉钗脑海忽地掠过一个念头,她回头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羞涩的问道:「很……小吧?」毕天雨愣了一下,也不回答,只是更专注的刺激着尖端,用手指夹起、旋转、无所不用。在他手指刺激着尖端的同时,她的身体与可爱的声音也跟着起了变化:「啊……」他这时才轻声道:「一点也不会。」一丝窃喜浮上心头却更快的被无尽的快感所吞噬,项玉钗只能在他的限制下不断扭动着身体。
她忽地浑身一颤,同时发出娇呼:「啊!?」毕天雨的手停在了她两腿间最柔软隐密的地带,轻轻的撩拨着。「啊……那里……不要……」她无力的推拒着,而他却只是不断的逗弄着她,却也不更进一步。项玉钗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以承受这么多的快感,因为她从未如此狂放的尝试过,放任他指尖灵巧的挑逗。突然间,她发觉贴着大腿的亵裤上有种凉凉的感觉,此时毕天雨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小钗……你已经湿了喔。」这句话让她的脸霎时通红,又羞又气的咬着下唇,却无法反驳事实。
毕天雨滑过背脊的手自衣物和肌肤之间侵入,悄悄侵入她温柔湿润的幽谷,项玉钗忍不住惊慌的轻呼:「啊!?手……啊……」她摇晃着纤腰试图逃离,却只是令得他手指更加的深入:「不……不行啦!」从未有过如此难以言喻的刺激,因恐惧而僵直的身体已经松软得好像快要融化,他却在此时停了下来。「……对不起。」项玉钗直觉是自己的错,回头道歉。「甚么?」「雨,我比你大,应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吧?可是……」毕天雨看着她认真的脸,不由得笑了:「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了……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吧。」温柔的亲了一下她那弹指可破的嫩唇。
再次以手指进入她两腿间的湿润深处:「唔……」轻叹似的发出细微的呻吟声,而且生硬的扭动起腰来:「啊……啊……」项玉钗可爱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着,或许她连发出声音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不……不要那样……」会让她脸红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她重要部位被摸着。「拜託……不要……弄出那种……声音。」原因是,随着他指尖的移动,藏在亵裤里的禁地也跟着有些奇怪的声音产生。「唔嗯……」毕天雨稍微用多点力,似乎使得她产生某一种程度的快感,恍惚失神的表情无比迷人。除下遮掩住她下半身的那一片薄布到她的膝盖,毕天雨蹲了下去。
一阵热气与女人的体香传来,令他的鼻子有些发痒。「不可以这样啦。」当他的鼻子贪婪的捕捉着诱人香气的同时,她却将这个不好意思见人的部位,逃离他掌握的范围。毕天雨紧紧捉住她欲逃脱的细腰,项玉钗丰腴滑润的大腿自然的夹紧:「不……不要。」她娇甜而略代着一点痛苦的声音,在房间回响着。在这个声音刺激之下,他故意用手将她的双腿张开。「啊……啊!这样……好丢脸喔!」意识到自己如小狗般跪伏的姿势,项玉钗因紧张与羞耻而脸上热辣发烫,一股红晕迅速扩散在原本就嫣红的脸颊上。
「讨厌……把人家弄成这样。」为了不使他看到在两腿间的禁地处,项玉钗很努力的将大腿紧缩着。「不要……看啦!」她自己也晓得,之所以会有这种炽热的感觉,不光是因为被人注视而造成的。在那神秘花园的顶端,他看到了桃色发烫的珍珠,他用手指轻轻的摩擦着珍珠所在之处并用手掌来回挑逗着。「喔……不……不要……」紧接着,他用手掌包围住整个地区,来回摩擦着,她娇美的声音,立刻响遍了整个房间。而项玉钗自己也晓得,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她的身体变得更加的炽热无比。「好……好丢脸喔……」从神秘峡谷中流出来的黏液,沾上了毕天雨的指尖。
他用手指探索着禁地处,如蚌蛤嫩肉般的珍珠自然的裸露出来「不……不要……」由於觉得不好意思,项玉钗脸更红了。毕天雨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裸露出来的珍珠「啊……啊……不行。」刺激的快感,如海浪般侵袭着项玉钗,使得她的声音不自觉的也跟着提高了不少。「啊……不……不要。」她雪白的大腿肌肉开始不受意识控制,微微的颤动起来「啊……好奇怪……」毕天雨的手指深深的进入峡谷之中,项玉钗的身体彷彿是受不了这种刺激似的,像弓一般的仰起来好几次。
感觉到毕天雨灼热的吐息,项玉钗严正的拒绝:「不行!」「为什么?」「那里……绝对不行!」「为什么啊?」「那……等你年纪大一点再说!」她突然由大腿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好感觉:「啊……不行啦……喔……不可以这样……」他的双手,拨开禁地前浓黑的密林,找到了密林之中的明珠。「不……不要!」毕天雨将嘴唇紧贴在明珠上,舌尖开始任意的划圆。当项玉钗惊觉到他的大胆行为之时,也因为波涛般汹涌而来的快感而感到吃惊不已:「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但是她光讲了这句话已经使尽全力,虽然感到羞耻,但也已无力再叫毕天雨不要舔了。
「小钗的这里好美喔!」「讨……讨厌。」他以舌头作先锋,进行更进一步的探索。「嗯……喔……」他的舌头在樱花色的地带不停扫荡,当往上移动时,舌尖不经意的扫过明珠周围敏感处。「啊……喔……」项玉钗颤动着身体,并试图按捺住汹涌来袭的快感。在她两腿之间好似氾滥成灾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将头埋入峡谷之中,贪婪的探索着禁地。「我……我不行了……」项玉钗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这种快感的侵袭之下,简直快要疯狂了。
「啊……真的不行了……」她的脑海中,现在只剩下一片空白,身体像是完全沉沈醉在醇酒之中。「啊!抱……抱紧我!」毕天雨的脸部离开了她的股间,手绕过她的小蛮腰抱紧了她。「啊……!」尽管他的脸已经离开了峡谷区,项玉钗的身体却更加的炽热,而且起了阵阵痉挛。「小钗……」毕天雨叫着她的名字,再度将脸埋入她的禁地处:「啊啊……不……不要了!」项玉钗心想再这样刺激下去,说不定真的会疯掉。
「雨……我要……」项玉钗鼓起最大的勇气,颤抖的手缓缓的伸到他鼓胀的上面。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承受更多之际,他猛烈的进入她:「啊啊!」火烫的充实、饱满感觉,清晰的传遍全身。「啊……暂时……先保持这样。」大概是因为项玉钗是屈曲着身体,毕天雨觉得自己似乎已进入到了最深处。项玉钗流了汗之后的身体在室内的灯光照耀下,将她的肌肤映照得更美艳无比。毕天雨努力的用嘴唇,亲吻着她光滑无比的肌肤。「雨,那个……好烫……好胀哦!」「……」「啊!?不要动。」毕天雨不禁苦笑,就算是他没动,正在气头上的傢伙怎么可能安分的下来呢?
「不……不要……动。」她扭动了一下身体,而毕天雨与她连接的部分也起了微妙的变化。「啊……唔……」他开始慢慢的将腰扭转移动,而项玉钗的喘息声也跟着加粗起来:「啊……嗯……不……不要……」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却将两腿张得更开,以使他更容易深入。随着毕天雨腰部的运动,黏稠的声音自结合处发出,身体产生一股快感在背脊游走,源源不断的快感冲击着她早已虚弱的理智,项玉钗整个人的意识,逐渐被一波波的快感所吞噬而淹没了:「不行……不行了!」毕天雨将她的腰托起,更加不留情的持续强劲而猛烈的律动。「啊……又……我真的……受不了了!啊……饶……饶了我吧……啊啊啊──!」随着一声最大的叫声之后,她整个身体扭曲如羚羊一般。「啊……嗯……呜唔……嗯……」项玉钗全身似乎都已经无条件投降,整个意识随着一波波持续而来的快感而完全失控。「雨……我……好舒服……」毕天雨的意识也是逐渐的被侵蚀掉,被一股无可言喻的温暖湿滑缠绕包围,当她体内开始高潮的收缩时,他实在是再也无法忍受了,火热的精华全数喷泄在她紧密滑润的温热深谷……
静夜的浴池中。「刚才……好棒喔。」项玉钗突然没头没脑的道。「咦?」毕天雨轻轻擦拭着怀中玉人细緻的粉背,一时没有注意。「嗯……没事啦!」项玉钗红着脸靠在他宽阔的胸膛:「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高啊?」「不喜欢我长高吗?」「如果我说不喜欢,难道你还能缩回去吗?」项玉钗轻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满室的蒸气,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气氛有些怪怪的。「那个时候……我以为……你真的……走了。」晶莹的水珠自项玉钗幽怨的眼角滑落。毕天雨拿起水瓢,一瓢子水朝她当头淋下:「看招!」
湿透的长发紧贴着脸颊,项玉钗狼狈的嗔道:「你干什么!」毕天雨理直气壮的道:「谁叫你不相信我。」她微怔的回头看着他,听着他强悍的宣示:「你是我的!以后你不许再怀疑我!」随即便被他狠狠的吻住了双唇。彷彿想要将所有的情爱宣泄出来,这一吻让两人都印象深刻,永生难忘。「你只要记得一点就够了!我是爱你的!不要再想些奇怪的事情,让你的真心引领你的方向……爱我!」毕天雨扳着她瘦削的肩头大声道。项玉钗噘起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不爱……行不行?」紧紧的将她箍在怀中,万分怜爱的抚着她的背脊:「不行!当然不行……」「好嘛好嘛,爱就爱啰。」项玉钗知道这一生再也离不开他了。「雨……你的那个碰到我了……」「……」「讨厌……」「怎么了?」「又……变大了。」「小钗……」「干嘛?」「想不想再来一次……」「啊!?」「这个『啊』是好的『啊』?还是不要的『啊』?」「是『你想都别想』的……啊!」於是他们还是再来了一次……
云踪魅影(51)又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寒冷雨夜,不知火小夜却不得不在这样极不适合的时、地,冒险於暗夜深山之中飞奔。她拼命的奔跑,直到身体受不了了才倚着树木休息片刻,随即再度奋力奔逃。三天两夜了,被这样毫无休止的追捕已经这么长一段时间,握刀的手早已冻得发麻,可怜的『星燄』也沾上了不少污泥,她还是得逃,那两个人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或许,世上根本没有人应付得了。冰寒刺骨的雨水不停的自天空落下,小夜的身上只有单薄的丝衫,湿衣紧贴着玲珑的曲线,根本挡不住渗入骨髓的寒气。
对手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时机之巧妙、佈置之周详,完全不给她喘息、准备的机会,有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失去了用毒的能力,拿手的忍法隐身也无从施展,她不得不成了被追捕的猎物。“夺”的一声轻响,小夜颤抖的目光移向身旁地面上犹自微微晃动的长箭,一咬牙,她奋起余力,拖着疲惫的身心继续亡命的飞奔。冰冷的雨水已经变得像是一根根的针,小夜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也数不清摔了多少次跤,她的意识不受控制的开始模糊。在失去意识往前扑倒的刹那,小夜看到了那两个人的眼睛,两对她恨之入骨的轻蔑眼神……
「杀了我吧!」双手被铁链绑住吊起,双脚悬空离地尺余的小夜倔强道。「他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寒天青冷声道。「他会为我报仇的!你好好等着吧!」小夜眼里有着坚信的神光。寒天青慢慢走向小夜,莫名的压力袭来,她不自觉的全身微微颤抖,呼吸加速。「你是个忍者,受的训练就是与死亡为伍,相信肉体的痛楚并不能让你屈服……」寒天青一边翻弄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一边淡淡的说道。此时几名赤裸上身的壮汉出现,小夜全身的神经不由得瞬间绷紧。「但是,你也是个女人。对付一个女人,我多的是办法……」
「你敢!?」小夜咬牙切齿恨声道。「我为什么不敢?」随着寒天青的一挥手,几名壮汉迫不及待的扑向小夜,疯狂的撕毁她的衣服,侵犯她仅有的贞洁。好几双的手在她的身上乱摸,小夜的脸上因恶人们的暴行而潮红,却咬紧牙根忍耐着这比死还难忍受的屈辱,再不发一语,她努力的使自己忘却身体所传来那阵阵的感觉,幻想着有朝一日将仇人们凌迟至死的快慰。寒天青在她的眼底发现一丝……笑意!?一丝让他心生不安的笑意。
「住手。」壮汉们依依不舍的退开,却已在小夜赤裸的雪白身体上留下处处红痕:「你还有一次机会,他在那里?」不屑的眼神扫视室内,笑意在她的脸上扩散:「你们都会死的,会死在他的刀下,我会要他杀你们时多花几刀。」寒天青忽地出手点了小夜几个穴道,强迫她吞下一颗不知名的药丸:「你甚么都不怕吗?好个倔强的女娃儿,我就看你能傲到何时。」他的手在她柔软的胸部上揉捏:「这么标緻的身材……」他的手滑过她冰冷的脸颊:「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反手一巴掌将她打昏了过去:「是块窑姐儿的好料子。」
项玉钗发现身边的毕天雨有些不对劲,轻声问道:「怎么了?」此刻的他们化身成一对中年夫妇,在城门前排队准备入城。毕天雨指了指城墙上一条闪闪发亮的银色链子,项玉钗讶然道:「那不是小夜的……」城门口巡查的官兵不过十几人,毕天雨却发现城门周遭埋伏了数批人马,和他们一样扮成了平民百姓。「先……进城吧。」项玉钗可以听出他是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发出如此平静的声音,不舍的牵起了他的手,偎在他的身旁:「小夜不会有事的,一定……」毕天雨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紧。
毕天雨终於见到了这位名动九江的青楼名妓,一瞬间只感到无比的震撼,随即而来的却是锥心的痛苦「小夜!」他在心中呐喊。眉宇之间桀骜不驯的个性美,由内在发散出来的反叛气质,却有着极为清丽秀气的脸蛋,狂野的气质与娟秀的脸孔,使她全身散发着极为吸引人的冲突感。纤细娟秀的外表使男人想宠溺她,叛逆不驯的气质却令男人想征服她。在场的每个男人都用充满欲求的眼神打量着她,这样的眼神让她感到无时无刻都在被侵犯着,不过好强的她还是硬挺了下来,甚至以同样的眼光看回去。随着音乐的快慢,她的身体随着旋律摆动,姿态柔美而优雅,神情愉悦而恣意。
毕天雨无法忍耐的闭上眼睛,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动手杀光这群看着她的人!小夜知道这些有钱、家里有个黄脸婆的男人们想要的是甚么,而她也不吝於给予他们。薄纱、浅笑、轻舞,她像只花蝴蝶穿梭在众多採花客之间,美艳而娇柔,引得他们心痒难搔。「现在开始决定谁能和小夜姑娘共度良宵。」毕天雨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她连这种事都得做吗?这问号像是只噬心的毒虫,狠狠的啃咬着他自责不已的心。
小夜脸上肌肉有些僵了,要长时间保持这完美的笑容不是件轻松的事,今天她更是感觉到特别的心神不宁。不经意的回头,却和一对带着怜爱、惋惜、懊悔、愤怒种种複杂情绪的眼神相对。他干嘛那么生气?小夜不解的和那个印象中不曾见过的中年男子对望着,脸上依旧是巧笑倩兮。毕天雨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伪装的褐色瞳孔又恢复成他原本湛蓝的色泽。「不……」小夜脸上的笑容不再,花容失色的踉跄后退,只希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
「站住!大爷叫你站住听到了没有!?」十四个人,十四把刀,迅速的包围了不发一语的毕天雨。早已濒临溃堤的情绪一下子失去了控制,一股无法形容的冷冽自他的眼中扩散,弥漫场中的是令人牙齿打颤的疯狂杀意:「你们想要怎么死?」『无道天罪』悄然自袖口现形,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十四个人同时探手入怀,拿出信号弹就往天空一扬。红光一闪,地上多了十三只还喷洒着点点火星的半只信号弹。还来不及庆幸有一颗已经成功射出,他们眼中的毕天雨忽然消失,再出现时手中已多了一项原本属於他们的东西。
时间悄无声息的消逝,十四对眼珠子死盯着毕天雨的左手,他还不放手吗?引信一寸寸缩短,累积在他们心头的压力却越来越重,几乎要逼得人发疯。一声闷响自毕天雨的手心传出,殷红的鲜血有如灿烂夺目的颜料,沿着他的指尖滴落地面。「你们之中……谁碰过了……小夜姑娘。」毕天雨的声中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强自忍耐的颤抖。十二对目光望向左首的两人,两人同时一喊,挥刀攻向毕天雨。『无道』内劲带起漫天红影,三人瞬间交错而过,同时停下了动作。
要人命的长刀被更要命的红刃缠绕,握刀的手也被绷带似的裹住,滴滴冷汗不住自两人额上冒出。偏着头看着其余十二人「我今天不杀你们……仔细的看好。」随着他嘴角出现充满邪气的笑容的同时,握刀的右手一拉……在震耳的惨叫声中,一蓬血雨挟带着两把已不成刀样的刀洒向目瞪口呆的十二人,当场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毕天雨诡谲难辨的目光直视着惊惧不已的十二人:「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叫『血雨风生』了吧?」暗红流光再次缠上奄奄一息的两人的脖颈:「告诉寒天青,他的计划成功了,我不会再躲藏。」在一片血雨之中,毕天雨消失了身影,留下鬼哭似的狂笑:「呵呵……哈哈……啊!」痴痴望着镜中的自己,那浓妆艳抹的样子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被最不希望看到的人看到自己最不希望他看到的一幕,小夜心里不断萦绕着他临去时的眼光「对不起……对不起……」空荡荡的房间里飘浮着无可奈何的低声啜泣,她在自己的哭声中沉沉睡去。梦中的他为了救自己而浑身浴血,小夜在沉睡中喃喃道:「快走……雨……不要管我……」爱怜的轻抚她已留长及肩的红发,毕天雨心中苦涩不堪,直欲放声大叫来宣泄这难忍的怨怼:「我不走……要走也是一起走……都是我害了你……」
好喜欢这个梦喔,彷彿他就在身边,他的手是那么样的温柔,只希望再也不要醒来……擦去小夜脸颊上令人心痛的泪痕,毕天雨心中涌现翻腾不已的杀人冲动:「长江联……我要你自江湖上除名!」就在这时候,小夜醒了过来。那以往令人目眩神迷的蓝眸,为什么此刻是这么的令人害怕?小夜伸出手拨了拨毕天雨额前的浏海,忘却似的语气让他心如刀割:「怎么了……」毕天雨实在不知道此刻该说些甚么,只好紧紧的把小夜抱在怀中,像要揉进心里似的紧抱着。「啊!你受伤了……」小夜心疼的轻抚着毕天雨自己胡乱包紮的左手。
「跟我走。」毕天雨无法忍受她再停留在这儿片刻。小夜轻轻挣脱他的怀抱,低头道:「你自己走吧,你带着我我是无法离开这儿的……」一探小夜的腕脉,毕天雨发觉她的功力被制住了,而且是被两种不同的方法所禁制,更糟的是:「你中毒了?」小夜幽怨的点头,失去光彩的大眼睛缓缓闭上:「嗯。」「我叫小钗帮你解毒!」「小钗?」小夜脸上展露久违的笑容:「你们已经……」笑容一瞬即逝:「我自己也是使毒的,所以我知道,这种毒是解不开的,医术再高也没有用……任何人都解不开的。」
「怎么会!?一定能解的!」毕天雨焦急的道:「『无名火』都能解了,还有甚么毒能难得倒你们?」「十颗红豆里的一颗绿豆很容易就能挑出来,可是十万颗红豆里的一万颗绿豆呢?等到找出正确解方时,我身上的毒早就已经发作了……」毕天雨眼中厉芒一闪,冷声道:「谁有解药?」随即冷酷的一笑:「我真笨,这么重要的解药谅他也不会交给手下保管。」看到小夜张开嘴他就知道她想说甚么了,重重的吻上她的樱唇。尽情的交流着彼此深刻的眷恋,四片唇费尽千辛万苦才不舍的分开:「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这独门的解药你就先凑合着吃吃看吧。」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无能为力的小夜只有在心里默默祝祷,期待着下次见到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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